恨不得快步跑上去。
“讓為娘看看,你頭髮成什麼樣了。”周後不等朱慈烺行完禮,已經一把將兒子拉了起來。飛快地掃過身體四肢,沒發現有何殘疾,直奔朱慈烺的頭髮去了。
古人以髡刑為辱,就算是家裡過不下去當和尚,也不是什麼光彩事。朱元璋雖然當過和尚,起事以後也不願意人家多說。
朱慈烺倒不覺得短髮有什麼丟人的,聽母后這麼說了,便解下烏紗巾,給母親看過耳短髮。
周後看了不由鬆了口氣,渾身輕鬆了許多,道:“倒也不是太醜。”
“母后,這個長度其實挺好,一樣能抓個髮髻出來的。”朱慈烺道:“再說,冠巾之後從外面也看不出來什麼。”
“外人看不出來,你自己就能自欺欺人了?”周後鳳眼一瞪,想擺個嚇人的神情,卻失敗得無以復加。
——我自己不覺得有什麼關係……
朱慈烺只是心裡想了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頂撞周後。他隨手將頭髮一攏,飛快地塞進烏紗折翼巾中,動作一氣呵成。可見平日就是如此打發的。
周後見了,心中一涼:我兒平日就是如此輕忽……就如那些販夫走卒之輩……
朱慈烺見母后看他,只笑道:“母后您看,果然從外面看不出來什麼吧。”
“偏你能做出這等奇思臆想來!也真有人跟你一起發瘋!”周後聲音中已經帶了一絲惱怒。
朱慈烺嘿嘿笑了兩聲,不做辯解。
崇禎倒是頗為理解,道:“你是怕官兵到了北面殺剃頭之人冒功吧。”
“父皇明鑑。”朱慈烺隨手一頂高帽送了上去:“不過冒功倒是談不上。兒臣麾下不以人頭記功。只是怕官兵殺紅了眼,看到金錢鼠尾就認作虜醜,難免會讓無辜百姓枉死。”
“那若是有真虜混跡其中呢?”崇禎又問道。
“這等漏網之魚到底還是少的。”朱慈烺猜想崇禎不明白什麼叫“鄰里街坊”。一個沒根底的東虜在大明腹地,就如夜中篝火一般顯眼。不說周圍人的指認,就是口音都瞞不過去。
“不過這事上,兒臣倒是覺得,寧可逃過一千,不能妄殺一人。”朱慈烺道:“兒臣麾下有人曾說:有發為忠民,無發為難民。兒臣覺得這十個字實在說得極好。”
帝后都是愛民之人。但對百姓不念朱家舊德剃髮降虜多少心有芥蒂。此時聽了這十個字,細細一品,心中芥蒂頓時全消。
這天下固然有忠義敢死之士,但也不該以此來強求萬民皆是如此。何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民斯有土,日後光復神京,解救了這些難民。仍舊是大明天下。
若是人都死完了,哪裡還有華夏?
有發為忠民。無發為難民。
這十個字在崇禎心裡很快就紮了根,等朱慈烺走後,特意釋出詔書,用這十字安撫身陷虜地的百姓。在忠義與逃難之間做選擇,總比在華夷之間做選擇要好許多。實際上,寧死不屈的人不會因為這十個字而做難民;原本就剃髮求生的人。也不會因此改做忠民。只是即便剃了頭,百姓也不會就此覺得與大明決裂了。
朱慈烺隨著帝后進了宮中,一起用了晚膳。飯後清口的是黃山毛峰,倒不算差,可見宮中的生活水準也在慢慢恢復。不過周後仍舊在宮中紡織。產量不高,卻足夠天家自用。
“現在宮中沒得許多人,開銷倒是省了許多。”周後道:“你皇伯母上次還給了我一千兩脂粉錢,貼補你大婚的花銷。”
朱慈烺無奈笑道:“有錢大辦,沒錢小辦。難道會有人嘲笑我家寒酸不成?放到日後,這還是皇父皇母節儉持國的美談呢。”
話雖如此說,但是……
“祖宗規制放在那兒的啊。”崇禎嘆道:“現在宮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