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終於領教了大宗師的水準。那是可以用最簡單的道理和故事讓人無語的人。
這一刻,朱慈烺又想到了郭真人。每次聽郭真人講道理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不過郭真人如同冬日之陽,而劉宗周實在像是夏日之陽,讓人不能直視。
“陛下,僅以海瑞之女來看,儒學當不當興?”劉宗周踏前一步追問道,頗有些光棍。
宗師不要命。誰也擋不住啊!
朱慈烺呵呵乾笑一聲,道:“這道理是極對的,大人小孩都不該偏激嘛。不過如果儒教地位過甚,為了一尊貞節牌坊而餓死……”
“陛下可知道天下牌坊哪裡最多?”劉宗周再次打斷朱慈烺的話頭。
朱慈烺重生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被動。他在陝西被馮師孔等人抗命,還能大大方方地發洩一下脾氣。但是現在自己顯然不佔理。而且老婆孩子就在身後,史官又寸步不離,還得顧忌形象,真是有些憋屈。
“陛下不知麼?臣卻知道。”劉宗周道:“天下牌坊最多不過姑蘇。臣曾遊訪其地,數有牌坊百二十三座,其中科舉、高官、功德、忠孝、宗祠各種牌坊百餘座,而貞潔牌坊屈指可數。陛下是擔憂貞潔牌坊誘人偏激,還是不滿如今貞烈之婦過於罕見?”
朱慈烺其實連牌坊都沒有仔細看過,被劉宗周又是列數字又是擺事實,搞得頗有些難以下臺。
“至於貞節與餓死……”劉宗周獲勝之後放緩了口吻:“程子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乃是回應某子之問,以砥礪其人格,豈是泛論?如今俗夫俗婦自以為得程子之旨,此正是儒學不興之禍!”
“呵呵呵。”朱慈烺擔心下面還有什麼陷阱,本著千言千當,不如一默的信條,還是決定緘口不語。
史官站在二人身後,已經是汗如雨下,後背都溼透了。(未完待續。。)
ps: 今天整個地區停電,連網咖都關了,只來得及趕出這一章,少的那章繼續放到後面補吧。身為讀者,我很能理解追的書斷更、少更的痛苦,對於自己的食言而肥也深感愧疚,不過那些“有了點成績就看不起讀者”、“玩弄讀者”之類的話,小湯覺得還是有些太過了。平心而論,小湯真有可能故意偷懶麼?這不是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麼?而且小湯自認為還算是個自律的人,即便給別人打工也從未做過偷懶耍滑的事,何況為自己幹活呢?只能說請多包涵了。
六六四 無慾常教心似水(4)
朱和圭站在不遠處,驚奇地看著爹爹與大臣吵架。在他印象中,父親一向是高高在上,所有人見了都不得不卑躬屈膝,說話聲音大些都是罪過,今天是哪裡來的老夫子,竟然敢教訓父親?
段氏也遠遠看著皇帝的臉色,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對劉宗周初見時的好印象一掃而空。
其他隨行官員也無不驚詫,不能想象一個鄉學蒙師竟然將皇帝當蒙童一樣教育。
朱慈烺並沒有意識到身後的一片靜寂,只想結束這門功課,道:“道德教育是應該有的,但凡事最難便是把握度數。還有便是世間腐儒披著儒者衣冠毀聖賢經典。”
劉宗周激昂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道:“陛下所言甚是。”
朱慈烺吸了口氣,道:“先生要辦報,且答應朕一事。”
“請陛下吩咐。”
“國子監的報刊,可以弘揚正義,辨析明理,但不能以道德殺人,以禮教罪人。”朱慈烺道。
“禮約之在前,法禁之在後,禮法之設,本因於此。”劉宗周算是答應下來。
他對於報紙上動輒就互相斥罵“小人”、“奸黨”乃至於“名教罪人”的現象也十分看不慣。
誠如當年他身在東林,一面力抗“奸黨”,一面卻又說“吾黨與有罪焉”,而且“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