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之罪,在宋人之上,不為虛也”。這樣毫無立場的客觀言論,也只有心中只有道義的無私之人才能說出來。
朱慈烺對劉宗周瞭解不多,但現在可以肯定他是一個不會為利益集團代言的人。這樣的人註定成不了事,無法入閣,卻更是可貴。
“陛下,”劉宗周欲言又止。“陛下登極以來,尚未開過經筵。”
朱慈烺“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經筵是儒臣們為皇帝進行思想教育和學術教育的課程,是保證大傢俱有統一的價值觀、世界觀和人生觀,以免出現武宗那樣讓人鬧心的精神領袖。
朱慈烺前世就學之初就聽著“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雖然並沒有走理工科道路,但潛移默化受到暗示就是說:技術遠高於一切。所以他選擇的法律也好,人力資源也好,都是技術性學科——社會技術。
對於其中內涵如法條為何如此制定,律例保護何種關係,朱慈烺也是本著更好使用的態度去學習,並沒有將之上升到哲學層面——那是法學家的工作,而不是律師、法律顧問的任務。
現在劉宗周出言提醒,如果自己拒絕。恐怕這個倔強的老頭就會三番五次上疏,鬧成社會輿論的焦點。
宮中還有一個經筵講學不輟的太上皇,估計也會站在劉宗周一邊。
“陛下,聖主執國,王、霸之道不可偏廢啊。”劉宗周放低了聲音:“如今陛下霸道遠勝於王道,恐非國家社稷之福。”
“經筵之事再議吧。”朱慈烺道:“等忙過了這陣,空閒下來再做安排。”
“陛下,”劉宗周又道。“皇太子殿下也快到了可以出閣講學的年紀,宜早做安排。”
“還早吧。不是應該十歲麼?”朱慈烺道。
“皇太子出閣講學的年齡並未有定製,從如今開始銓選春坊官、日講官、主講官,時候也就差不多了。”劉宗周道。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如今已經在啟蒙了,由黃道周教皇太子字書。對了,黃道周在傳授皇太子字書時夾雜議論。這樣做合乎禮麼?”
“是何等議論?”劉宗周問道。
“有些孟子的話。”朱慈烺道:“朕擔心皇太子一知半解,恐怕日後存了誤見。”
劉宗周沉吟片刻,道:“陛下,識字習書本就會牽涉元典,尤其幼童。多半是從《論語》、《孟子》啟蒙。黃道周雜講孟子固然不妥,但也情有可原。臣以為,或許可以提前讓皇太子出閣講學,以免偏聽。”
朱慈烺微微點了點頭,道:“請先生題本來,推薦些才品超絕的好先生。”
“臣遵旨。”劉宗周點頭應諾,又補了一句道:“論人品學識,黃道周其實就是極佳的人選了。”
朱和圭還不知道自己新一階段的人生已經展開,猶自沉浸在國子監裡的新奇景色,又對泮宮周圍的池水格外感興趣,嚷著要叫人放養大錦鯉。
朱慈烺跟在朱和圭身後,看著兩個小火者左右躬身圍著兒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妥。人如果從小就備受呵護,抗壓能力會過弱,無法承擔重任。
大明皇家可不是李唐,廢太子像過家家似的,說殺就殺……
“叫他們過來,”朱慈烺對王承恩道,“讓皇太子自己玩。”
所有人臉色都有些走樣,惟獨劉宗周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淡然神色。
“這麼小的孩子,若是磕到碰到如何是好?”段氏急道。
朱慈烺沒有理會,只是站定遠處,看兒子在那邊研究一塊樹皮,時不時還要小手去剝一剝。
宦官驚恐地退了回來了,留下皇太子一人。
朱和圭好奇地抬起頭,見身邊沒了那些跟屁蟲,頗有些奇怪。他很快又看到了父親面帶微笑,似乎是在鼓勵自己,便大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