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了個笑臉,繼續玩弄起那塊半脫落的老樹皮。
“髒不髒……”段氏擰著眉頭。
“小時候不玩,長大了會呆笨的。”朱慈烺道:“看起來是在瞎玩,其實也是他們在接觸這個新奇的世界,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他。”
朱和圭專心致志地剝下了那塊乾枯樹皮,又研究了一會兒裡面的新皮,回頭看了一眼父母,撒開腿跑向另一棵樹,繼續自己的樹皮研究。
皇帝和皇后與一群隨行人等反倒成了他的跟班,保持著距離,看著他玩。
劉宗周本來還想請皇帝去旁聽一節經義課,但從皇帝陛下剛才的反應來看,恐怕也聽不懂國子監程度的授課,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噗通!
正在奔跑中的朱和圭沒有注意到地面上淺淺探出的樹根,完美地張開雙臂撲倒在地,下巴磕在地上,再抬起來的時候已經滲出了一抹鮮紅。
帝后這邊頓時大驚,王承恩哭喪著臉就要衝上去,卻被皇帝陛下劈手抓住了衣領,用力一拽,竟一屁股坐倒在地。
朱慈烺這出人意表的一手,讓所有人都震驚莫名,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朕去看看,你們別管。”朱慈烺說著,緩步上前。
朱和圭瞪大了眼睛趴在地上,良久才見父皇走了過來,終於咧嘴大哭起來。
朱慈烺走到兒子身邊,緩緩蹲下身,用手指點起兒子受傷的下巴,側首一看,只是擦破了點皮,並沒什麼大礙。
“你怎麼摔倒的?”朱慈烺等兒子的哭聲漸息,出聲問道。
朱和圭回頭指了指了絆倒自己的樹根,面帶淚珠道:“被它絆倒的。”
“它?它在這裡一動不動躺了幾十年,怎麼會絆倒你?”
“我跑過來的時候,它就絆我了。”朱和圭作勢又要哭。
“我看得很清楚,它沒動,是你踢到它了。”朱慈烺臉上一板:“快起來,向它道歉。”
朱和圭心中頓時大為委屈,嘴巴一咧,眼淚在悲愴的哭聲伴奏下又淌了下來。
段氏也跟了上來,心疼道:“有什麼等會再說,先抱起來吧,地上多涼啊!”
朱慈烺沒有理會,只是不許別人靠前,更不許有人去抱他。
朱和圭趴在地上,胸腔又一直受到壓迫,很快就哭得沒力氣了。他自己也不舒服,終於爬了起來,喘口氣,準備休息一下再哭。
“道歉。”朱慈烺提高了音量。
朱和圭看著嚴肅起來的父親,微微有些退縮,卻還是沒有向樹根道歉。
“道什麼歉啊,這樹根又不知道。”段皇后走向兒子,要去看看兒子下巴上的傷口。
朱慈烺猛然站了起來,攔住了皇后,居高臨下對皇太子道:“自己的過錯就要承擔,跟他道歉!說以後再也不踢到它了!”
朱和圭整個人都被父親的身影包裹著,心中泛起濃濃的恐慌,緩緩轉過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雙手作揖,一躬到底:“樹根,是我錯了,不該踢你。我以後再也不踢你了。”
段氏也被剛才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所震懾,終於想起自己平日溫文爾雅的皇帝丈夫也曾親自上陣,見慣了血腥廝殺。她以女人的直覺發現皇帝霸氣消散,連忙跑了過去,蹲身抱住兒子,取出絲帕為兒子清理擦傷。
“好了好了,擦破點皮而已。”朱慈烺的聲調緩和下來:“你能自己承擔責任,這很好,爹爹特許你明天去騎馬。”
小秋官聞言破涕而笑,又掙扎著要從母后懷裡掙脫,繼續去玩。
劉宗周一直面色淡然,此刻大家都面露欣然,而他卻擰緊了眉頭。
黃宗羲因為工作關係並沒有隨駕,是後來才聽說了國子監的種種軼事。他對前半段深信不疑,因為這個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