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在翻騰這呼之欲出,可真的張開嘴時,吐出的只有單薄無力的一句問:“你說什麼?”
“小時候,我真是恨極了大娘,明明操持家務,忙裡忙外的都是我娘,為什麼父親的始終對她不冷不熱,反而把那個病怏怏的女人捧在手心?”將芄蘭的茫然失措清楚收入眼底,謝璋帶著三分報復的快意,將積壓於心底許久的隱秘通通宣之於口,“只不過我娘心裡也明白,就算大娘再得寵,也撐不了多少日子,反倒是她,有足夠的時間能為我好好打算。”
“不過,女人始終是女人——只想著能讓我繼承家業,可謝家如果沒了,我又能得到什麼?”說到這裡謝璋便止住了話頭,只看了一眼依舊失魂落魄的芄蘭,笑容愈發輕蔑,“瞧我,和你說這些東西,你恐怕根本就不明白吧?老三居然還眼巴巴地把你接回來,真不知道是該說他太執著,還是太傻。”
說到謝玖,謝璋不由得搖頭哼笑一聲,瞥了眼不遠處的前院屋簷,利落地收刀如鞘:“好了,我的話也差不多了,眼下後院也沒其他人,你如果能逃的出去,放你一條生路也沒什麼——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燒了的話,不知道多少男人會可惜啊。”
此處已經是後院的盡頭,謝璋身後不遠處就是院牆,說完這句,大踏步走上前越牆而出,街上便立馬傳來了兵士行禮時鐵甲撞擊的脆響,隨後就是數十聲馬嘶連線著馬蹄踏過街道的轟響聲。
可這些聲音此刻都被芄蘭隔絕在外。謝璋走後許久他都還是木愣愣站在原地,只剩腦中一片混沌,連身周的溫度劇烈上升,火苗舔上衣角都毫無知覺。千鈞一髮之際終是有人衝到了他身邊撲滅衣上火焰,另一隻手則牢牢抓住他的:“二公子快隨我來!”
他這才終於回覆了幾分神志似的,在跑動中抬頭去看前方引領著自己的人:柏舟像是才從火場裡突圍而來,渾身都溼漉漉的,可衣服邊緣還是有幾處被燒灼過的痕跡,再加上自己目光所及範圍內幾處還在淌血的刀傷,真是狼狽無比。“你……”芄蘭張口,想說一句什麼,結果腳下被一截樹木殘骸一絆,幸好被柏舟回身扶住了。
這一轉身,芄蘭才看見對方左臂上方也有一道猙獰傷口,深可見骨,讓芄蘭一時有些難以想象之前柏舟究竟經歷了怎樣一場惡戰。可眼下他也知曉不是敘舊的時機,用力闔眼將腦海中的紛亂暫時壓下,對著柏舟點點頭,繼續開始在火海中尋求一線生機。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他終於意識到兩人又來到了當時初回謝家時經過的那道隱蔽小門。門鎖已毀,柏舟抬腳踹開木門,當先衝出確認四周已無人之後才從不遠處牽來一匹馬,將芄蘭拉上馬背,在縱橫窄巷裡狂奔。
被火光吞沒的謝家府邸逐漸消失在芄蘭視野裡。
這大約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絕大部分人此刻都還沉浸在或悲或喜的夢境裡,對深夜中的這一場動亂絲毫未覺,可對於他人來說,那些潛藏了十數年的陰謀,那些哭喊,火光與血海,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要去何處?”
除卻兒時的歲月,芄蘭不過在京城裡住過短短兩月,也只有去年端午曾經走出謝府,隨著人群漫步於街道上。此刻周圍的景色已不如謝府周邊的整潔大氣,一戶戶地擠挨著,門口的春聯褪了色,字也模糊不堪。
“此刻城門戒嚴,先在此處整頓幾日,待躲過了搜查再出城不遲。”這樣答著,柏舟輕車熟路地在某一戶前勒住了馬,下馬輕敲門扉,少頃就有人輕輕地將門開了條縫,打量一眼後趕緊開了門:“快、趕緊進來!”
柏舟也不多話,扶了芄蘭下馬後便引著他往院裡走去。只見一個小小天井周圍幾間瓦舍,有一間居然還亮著燈,窗戶上映出一個人影,似乎也聽見了院裡的響動,猛地站了起來,往門邊走來。
破舊的木門被拽開,謝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