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相仿,很適合改編做口琴曲,陸臻似乎早年練過,自己重新編了曲,副歌的和絃裡墊了音節進去,聽起來更加寂寞哀涼。
“怎麼想起來吹這個?”夏明朗問道。
“大學時候很喜歡這種歌,你也要允許我有……”陸臻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眸子裡有過分閃爍的光。
“怎麼了?”夏明朗溫聲道。
“前一陣,就是你不在那會兒,我老是會想到這歌,就覺得……我連,我連刻著你名字的那棵樹都沒有,就算是你只是迷失在遠方,我都不知道去哪裡等你……”陸臻越說越低,漸漸不再出聲,他不敢再動,生怕太多的面部表情會讓眼淚流下來。
“以後不會了。”夏明朗仔細分辨了一下風裡的聲音,確定四野無人之後終於大著膽子從背後抱住了他。
“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我死了也會回來,回到你這裡。”
風過林梢,唯有風,穿透荊棘,無可阻擋。
陸臻聽到沙沙的枝葉相碰聲,他想起曾經喜歡的一本書,那裡面說最美麗的愛情到最後,是兩個老人老到再也動不了於是一起躺在床上,手握著手,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死了。(注1)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對夏明朗說,讓我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吧。
可是故事的最後那兩個人都沒有活到老邁,一個消失在大海,一個自盡在人海。
承諾是可怕的東西,人們總喜歡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其實那是最悲涼的心願,大家都忘了上一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生死離散,這是最無奈的現實,要如何握你的手,直到白髮蒼蒼?
陸臻抬手把夏明朗的手指握在掌心裡,遠處的夕陽已經與地面接在一線,再近一些,是基地淺白色的樓房,這是他們的土地,生活與戰鬥的地方。
所以,陸臻心想,暫且先忘了未來吧,我只要現在。
“想聽我唱歌嗎,我唱歌可不好聽。”陸臻忽然說道。
“嗯!”夏明朗毫不遲疑。
其實何止是被迫聽點歌,就算是陸臻現在想割他一塊肉,夏明朗大概也會說好。
陸臻的歌聲並沒有他形容的那麼不好聽,那是乾淨清爽的很年輕的聲音,溫和而柔軟卻不單薄,像厚實的白棉布,安靜地包裹,溫暖的光滑的質感。低低的吟唱,青澀的,好像試探一般的歌聲,從《召喚》到《旅途》、《那些花兒》,夏明朗聽到陸臻的心情慢慢好起來,扣在他胸口的手臂加了一些力道,笑道:“你有很多花兒嗎?”
陸臻無聲笑得很燦爛:“那是,很多很多。”
夏明朗把他的臉扳過來,問道:“那我是什麼品種?”
“你是我的樹,而我,是你身邊的另一棵樹。”陸臻專注地看著他,那是一個安靜而平和的微笑,眼睛很亮,黑白分明,而嘴角微微翹起,仍然是那個看習慣了的,永遠自信乾淨的模樣,可是眼底卻凝了深黑的底色,明潤而哀傷的。
他說:“所以,我希望,我們不會被風帶走,散落在天涯。”
語言的魔力在於它可以描繪心靈的悸動,構建魔幻一般的氣氛,而有些時刻,當心靈自己就可以相互碰撞,當眼神代替了文字的交流,而心情再也無法找到適合的詞語來形容,無聲的沉默中所有的情感奔流交錯在一起,那樣的激烈,火熱。
無聲地激吻,舌尖在彼此的口腔中輾轉,堅定地幾乎是執拗地試圖用這樣赤/裸裸的廝磨來表達情緒。
快樂與惶恐,堅定與不安,我的忐忑你在給我安慰,你的疑慮我試圖為你撫平,種種微妙的難言的矛盾的情緒全部融化在一個吻中。
想要進入,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進入到另一個身體裡面去,而同時,也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