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鳳旋卻早露老態房事不舉,兩人將近有一年的時間沒有親熱過,她曾疑心鳳旋雨露給別人享用了,在她身上便欲振乏力,然而沒有,鳳旋是真的老了。
而玉衡,真正看起來還在壯年,十強者聽說都駐顏有術,尤其玉衡,自幼童子功練得千變萬化堅實難摧,一雙細長瀲灩的眼睛多少年都波光如水……這般想著,心便蕩了蕩。
然而也只是一蕩而已,璇璣皇后隨即便眼觀鼻算觀心坐正身子,和男女之歡比起來,地位和尊榮自然更重要些,她得忍著。
車子很快到了十皇女府,一路上風平浪靜,璇璣皇后鬆了口氣,又笑自己被玉衡那德性傳染了,草木皆兵的惹人笑話。
十皇女府沉靜的矗立在細雨濛濛裡,院內高樓上一盞黃燈飄搖,意味家宅不寧有人惡病,皇后很快下了車,卻沒聽見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
她疑惑的回頭,便見玉衡仍然坐在車中,神色凝重的看著那盞黃燈,半晌突然道:“寧,我們回去吧。”
璇璣皇后怔一怔,怒火立即躥上來,壓著喉嚨尖聲道:“你瘋了!都到了門口,還回去?”
“回去。”玉衡堅決的道,“我要對你我負責。”
“我要對我女兒負責!”璇璣皇后怒極拂袖,抬步就往府中走,“不是你的孩子,你不知道心痛!”
“寧——”衣袖突然被他拉住,玉衡在雨中探身下來,難得的神色焦灼,“聽我的,回去!”
聽得這般急迫語氣,璇璣皇后倒猶疑了一下,她並不是蠢人,多年和玉衡相處也知道他的脾性,當下道:“有危險?”
玉衡又看了一眼那燈,神色有點茫然的道:“……也許。”
“昏賭!”璇璣皇后聽得這句立即怒從心起,重重一甩袖將他甩開,“你當真是被幾個小輩嚇破膽了!十皇女府本身就有護衛三千,外圍還有御林軍,他們有什麼膽量,公然攻入十皇女府?就算攻進來,你怕?”
她直問到玉衡臉上:“你怕?你怕?”
“不是這個……”玉衡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半晌道,“總之你要記得,我什麼時候害過你?”
“你是沒害我,但你現在是在害我女兒!”璇璣皇后冷然一哼,理也不理長驅直入,“玉衡大人,本宮知道你的命要緊,你先回去躲起來罷,本宮自己進去!”
她當真便不理他,步子蹬蹬的在十皇女府迎出來的家人引導下進門,玉衡怔怔立在雨中,也忘記運氣防禦,半晌竟被淋個透溼,他恍比惚惚想起,這些年,自己和她吵架次數也確實不少了,但是這樣不顧而去,還是第一次。
他又抬頭看了看那燈……那燈,實在沒什麼異常的,包括整個十皇女府,在他的感應下都沒有任何殺氣,他之所以因為一盞燈便裹足不前,其實只是因為十四年前一句話而已。
十四年前,舊友來訪,兩人抱茶清談時,他曾玩笑問過對方:“某壽幾何?死於何地?”
答:“黃燈,韻腳。”
他不解,追著問,那老傢伙抱著茶盞好半天才道:“黃燈就是黃燈。”
他不死心,又問韻腳,那傢伙笑起來,道:“寫詩的韻腳你不知道?四聲你不知道?平聲,上聲,去聲,入聲,連起來嘛……平上去入。”
他當即噴了茶,跳起來把那傢伙好好損了一頓,什麼平上去入,這等葷話兒,他玉衡一輩子練的是童子功,哪來的“平上去入”?
然而今日見黃燈。
要說黃燈,這輩子也見過不少,最初也聯想起這話,惴惴不安過,然而次數多了也沒事,忍不住又笑那傢伙不靈,可是今日再見那燈,不知怎的心就砰砰的跳起來。
可是終究不能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