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險處。
他這一生,就從沒有置她於險地而自己抽身離去的事。
再說……能發生什麼呢?堂堂玉衡,十強第四,被一盞見過多次的黃燈嚇跑,棄下心愛的女人不顧,這也實在太荒唐了。
他立在雨中,深吸一口氣,壓下那一刻的躁動與不安,追著她的腳步,進府。
春雨將路面打溼,倒映著黃色燈籠光影油潤,皇后見他跟進來,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意,卻又說皇女之病不宜外人衝撞,將他阻在門外。
玉衡本來就不想進去,在外間坐了下來,十皇女府這種地方不適合他多呆,一進入便覺得渾身不對勁,乾脆閉目調息。
四周空氣很沉靜,聽得見僧人唸經祈福之聲,隱約還有皇后虔誠告禱的語氣,內室裡燃著香,他仔細聞了聞,很正常的名貴檀香,沒有一絲異樣。
他的心漸漸定了下來,一片空明寧靜中,聽見遠處靜安寺檀鍾長鳴悠悠之聲。
高樓上的黃燈,始終在風中滴溜溜轉著,正轉……反轉……正轉……
不知怎的那燈突然歪了一歪,墜在樓前地面上,無聲無息的燒了起來。
玉衡睜開眼,沒有動,一個小廝從他身邊過,裹一身濃重的檀香撲向那團燃起的燈籠,又拍又打的將火踩滅,地上揚起一些灰,他身上也染了些,一邊拍打著一邊進來,和趕來的丫鬟笑道:“姐姐們看著些,我去換個燈來。”
他從玉衡身邊經過,玉衡突然一抬手,抓住了他。
這一抓分筋錯骨,那小廝“哎呀”一聲大叫,瞬間痛得涕淚橫流,臉都變形了,縮成一團抬起頭嗚咽的問:“貴貴貴客人……什什什麼……”
玉衡那一抓便知道他不會武功,仔細看了一下實在看不出什麼可疑,一抬手將那小廝一扔,淡淡道:“都出去,四周不許人走動。”
“你管得太多。”皇后從簾子後探出頭來,“皇女這裡需要人侍應,何況這是府中家生子小廝,本宮都認識。”
“出去。”玉衡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皇后猶豫了一下,揮揮手示意眾人都出去,連那通玄法師都避了開去,他出去時玉衡斜眼瞄了一下,一個武功平平的和尚,頂著深重的戒疤。
四面安靜了下來,現在,連黃燈也沒有了。
玉衡平靜的笑一下,繼續入定。
然而這次卻入不成了。
不知道哪裡開始熱,也不是從下腹也不是從丹田,倒像是從四肢開始,像掌心裡烘著了小小的火焰,先不覺得什麼,隨即便一點一點蔓延開來,那熱也不是肌膚表面的,而是銷魂噬骨,越過筋脈越過血肉直接進了肺腑,進去後便開始癢,簌簌的癢,像溫潤的丁香小舌纏綿的舔過身體內部的每一寸,所經之處都長出了飄搖的革,那草越長越長,繩索般撩撥著他的身體,隱約聽見血液在歡呼,骨骼在抽節,丹田在跑馬,某處地方越收越緊,心深處的空卻越發的空。
他心中轟然一聲,便是一生沒有接觸女色也知道中了那種東西了,此時已經不是追究何時著了道兒的時候,趕緊調動真氣去壓制,不想真氣一動便如火上澆油,轟一聲全身都煙花四射了。
慾望也是彈簧,壓得越緊,彈得越高,越是童男子,破戒時越高堤洩洪一發不可收,如玉衡一生童男子,卻不能靜心寡慾深山修煉,多年來浸淫於陰氣重重的皇宮,相伴女性身側,不沾染也得沾染,以往靠絕世武功支撐,靠皇宮裡專門的靜室養氣,如今在這裡,卻終究沒有了那份依仗。
自然,他之所以這樣,還因為中了一個人長年累月的算計,只是也許他這一生,都不能知道了。
他如煙花四射,天地瞬間白亮如電,那一片白亮裡他突然聽見皇后一聲低低驚呼,那聲驚呼剛入耳,他便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