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現在已非金尊玉貴的身份,若是拿喬,反而不美。
虞素潦草的吃了一頓,兩個落魄才人嘴裡的好菜,牛肉太老,魚湯太腥,吃著實在沒甚滋味,將將能填飽肚子就立時擱了筷。
她上輩子顯貴,貴女中的貴女;一生沒受過什麼苦頭,除了姻緣不美,結局潦倒。
命運總是這樣,翻雲覆雨,百轉千回,虞素尚不知前程幾何之時,長秋殿那邊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禮部事辦的十分的快,不到一個時辰就擬好了新的封號送進宮。東方止也沒多看,隨便圈了一個名字出來就開始寫旨;申時一刻,日影就要西斜,這是建章宮的太后每日誦經禮佛的時辰,這個時候的辰光總是帶著些落敗與掙扎的顏色在裡頭。
這是何呂平生頭一次宣旨。半月之前,他尚是御前十分不起眼的梳頭太監,從皇帝幼時就替他梳頭,從沒想過能有今天。何呂手裡雖拿著意頭不那麼好的聖旨,卻還是因得君上看重而感動的熱淚盈眶。
張雲芙接了旨,從此滿宮都曉得,明華夫人突然就變成了僖貞夫人;張雲芙定力好,規規矩矩地磕了頭領旨,還對著何呂說了好多的吉祥話,待何呂走後,卻是將長秋殿能摔地東西都盡數摔了。
滿宮裡誰不知道,明華這個封號是昔年皇上親自取的,如今換了封號,皇上究竟是什麼意思誰也不能曉得;但她淪為笑柄必是指日可待的事。她趕走了身邊使喚的婢女,只留一個貼心的在,黯然神傷之餘,也感受著時光一點一點地走,日光一寸一寸地冷。
皇上自打半月前大病一場,對她就大不如前。她的君王曾經有一雙貪婪的眼睛,他貪戀她的美色,也貪戀她的文才;即使她並沒有虞素那樣好的出身,卻憑著天生的一股不服輸的韌勁成為當朝炙手可熱的寵妃。
興許是她想的太入神,竟是連跟前多了一個人都沒察覺,直到那陰測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來,一句娘娘萬安,隨風散的粉身碎骨,那種蒼老卻在她耳邊迴盪著不願走。
明華夫人是後宮第一絕色,卻非草包。她並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也沒抬頭,只是笑問:“珍珠,太后娘娘身邊的第一人過來竟也不通報一聲?”
言辭間頗有責怪的意思。
“娘娘別怪她了。”
葉嬤嬤垂著眼,她並沒給張雲芙請安,相反,卻是張雲芙正襟危坐起來,問:“嬤嬤為什麼過來?”
“聽聞皇上給娘娘換了個封號。”
“這麼快就傳到建章宮去了?太后娘娘的耳報可真靈通。”
一上來便戳她痛處,偏生那一位太后實在不好相與,張雲芙想著自己日後保不齊還要靠她,也就忍了。
葉嬤嬤似笑非笑,本來漸漸舒朗的聲音又再次變得詭譎,天已經漸漸暗了,珍珠乖覺的去點燈,卻還是聽見了葉嬤嬤略顯出老態的聲音。
“太后娘娘聽說皇上昨兒去了一趟冷宮,心裡十分的不放心。虞尚書一直是中堅重臣,虞家又是世代簪纓,若是冷宮裡那位出來了,皇上為了拉攏虞尚書,保不齊就把本該給咱們公孫家小姐留著的位置拱手讓給了旁人。太后娘娘說了,冷宮裡那位,不能出來;等到時候公孫家的小姐做了皇后,必定記夫人的一大功。”
雖然心中亦有那樣的不安,她還是拼著最後一絲希冀,小聲問道:“皇上從來不理政事,又怎麼會想要拉攏虞尚書。”
“皇上從前是不理政事,但如今風向不是變了嗎。”
她心中最後一根弦崩斷。
張雲芙展顏一笑,眼角眉梢卻帶著無盡恨與毒,葉嬤嬤很喜歡瞧她這樣子;年輕人,若沒這一股子拼勁兒,不如早早挪去南宮養老。不然早晚也是一個死字。
“虞氏的事就這樣說定,老奴不能出來太久,不然太后娘娘該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