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或劫都說不清楚,眼前一模糊,心卻很快震懾起來。
“三日之期,妾必當不辱命。”
她剛剛停頓了太長的時間。如今說起話,喉頭也發顫,竟不比從前篤定。皇帝暗地裡打量她,心裡生出奇詭的心思,總覺得這是百年之前的那個人,來跟他續前緣,來耗盡他的心智,讓他再至死地醉一回。
皇帝笑笑,伸手便揮退了她。
待虞素一走,東方止便吩咐何呂道:
“去把鞠曲叫來。”
虞素並不知道皇帝已經起了疑心。
辰光其實正好,回程的路上碰見正在外頭閒步的王承輝,虞素讓人落了轎子,上前問了一句。王承輝只知她是個冷麵的,早上整治郭美人,真真是好大的派頭,她家與郭美人家是中表之親,但早早就有了嫌隙,如今來了新的娘娘,她怎麼也得攀附上,好壓一壓郭美人的氣焰。
越是這樣思量,面上那笑容也就越發的篤定。
兩人同回了宮,不料郭美人卻早早地在正廳裡候著。她右手的檀木桌上擺著一列水晶杯,西域那邊供上來的東西,貴价倒是其次,難得的是投其所好。
虞素喜歡葡萄美酒,一樣愛剎月光杯。
“這是西域的商隊進京時給妾的父親帶過來的,後來又隨妾進了宮。妾身份低微,自知不配,想著娘娘應該會喜歡,就借花獻佛了。”
誰不知道僖貞夫人惹惱了君上,更遑論她是見識過虞素的厲害的。雖有太后可依傍,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我早說了你懂事。”
懂事。
王承輝在旁邊直恨得牙癢癢,真是沒長性的東西。前些日子巴結著太后,在自個兒跟前罵這位貴嬪的時候嘴裡不知道多陰損,大清早的還囂張的不行,現今卻又不要臉的奉承了起來。
但她嘴皮子不如郭美人利索,又從來是一副老實相,見她這樣卻也敢不說什麼,只是在心中謾罵罷了。只是她原先是笑著的,現在臉卻有些垮塌。
“娘娘說的是什麼話,本來就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妾還怕娘娘不喜歡呢。”
郭美人熟絡地坐下來,王承輝也跟著坐了,只是這次她並沒坐在郭美人下首,而是選擇跟她對坐。
辰光在這種時候便顯得分外好消磨。郭美人一直妙語連珠,將王承輝壓的死死的,虞素亦不幫襯,只顧順著郭美人的話說,只是時不時地對王承輝提點兩句。
玉蚌與漁翁。
為了那六顆夜明珠,也為了日後的榮華,她是費了心思的。及至下弦月高掛天際,虞素換了身寡淡衣裳,這樣的夜不必鮮豔亮麗,雖說她亦喜歡錦衣夜行,此時卻不想費這般周折。
暗紅蘇繡的宮裝,在王承輝看來,卻還是豔了。
她怯怯地叫了一聲貴嬪娘娘,又親自給她端茶看座。她說不出蓬蓽生輝那樣的漂亮話,卻是想在這位娘娘面前好好表示一番的。
虞素打量著她,這女子有一雙與她面容不符的眼睛。大概是壓抑的久了,看人的時候野心便會從瞳孔裡不受控制的迸發出來,虞素淡漠地瞧著她,說辭已經想好,三天?怕是等明晚一過,那六顆夜明珠就能拿到手。
翌日只有郭美人一人過去請安。她身上環佩叮噹,見了虞素,先是笑吟吟地叫了一句姐姐,又問:
“怎麼王妹妹還沒過來?她可不像這麼不知禮的人。”
“你王妹妹病了。”
在郭美人看來,今兒宮中的氛圍實在不好。天矇矇亮,月亮未走,星辰也明。昏暗的天昏暗的燈,實在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頂要緊的是今兒虞貴嬪的臉色,郭美人正揣度著,就見虞貴嬪不知道把什麼東西往地上一擲。
“跪下吧。”
她的臉,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