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臉。
郭美人因謀害皇嗣被送去了慎刑司,本來是幾年前的舊案子了,卻到了今日才被翻查出來。慎刑司的嬤嬤幾鞭子甩下去,素來嬌生慣養的郭美人,又因此說出了許多不入耳的秘辛。
是子時了。東西六宮靜悄悄,為太后的建章宮燈火通明,木魚誦經之聲不絕於耳,檀香將宮殿裝飾成佛祖的祠堂,太后坐在中央,卻顯出羅剎一樣的弒殺。
她將冊子上郭家跟王家的名字劃去,到第二日,御史言官覲見,百官彈劾,郭大人與王大人可真真是連落水狗都不如。朝堂之下頓時打殺聲一片,卻就是這時候,一個不要命的言官顧之文,揭發郭家與公孫家狼狽為奸,魚肉百姓的大事。
一直處變不驚的太后這一次,終是沒能鎮定下去。
皇帝將那六枚夜明珠放進妝奩中,又在裡頭放了幾條珍珠項鍊,跟鴿子蛋大的幾枚紅寶石。一石激起千層浪,言官顧之文一封彈劾的摺子下去,太學院的學生也聯名上書,公孫一族欺男霸女這些年,早讓人不滿。
公孫家根基雖厚,但架不住朝中亦有不少皇黨,皇帝一旨摺子下去,該查的查,該辦的辦。至此,公孫一族與皇族,百年之好,一朝便要危在旦夕。
“皇上,太后娘娘,怕是有些不太好。”
何呂本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只是建章宮急報,太后怎麼說也撫養了皇上這麼些年,我朝以孝治天下,且忠孝禮義,皇上即使現在想要與太后分庭抗體,卻也不能在明面上顯出不孝落人口舌。
“玉衡大長公主也進宮了。”
東方止點了點頭。餘光卻又瞟見還安安靜靜地擺放在那兒的妝奩,隨手拿起來遞給了何呂。
“把這個送到明福宮去。”
何呂只覺得手頭沉甸甸地,也不敢問裡頭都裝著些什麼,只是照規矩提了一句:
“這幾樣東西要不要記檔?”
“記。”
夜明珠價值千金,這樣浩大的封賞,合該要六宮裡曉得,也該讓前朝曉得;那些個世族若再這般的跋扈囂張,難免就要被虞家這樣的清流取而代之。
明福宮裡,虞素命人將那些栽種好的菊花盡數扔了,花匠換上了別的鮮花種子,等來年的時候春暖花開,勢必又是別樣的光景。只是不知道來年自己是否還住在這明福宮,未央宮的殿宇要比桂宮裡的恢弘,建章宮更是難得的大氣豪奢。總之打住進這裡的頭一天起,她就是想好了要挪地方的。
皇帝在路上碰見了玉衡大長公主。對於這個抱來的弟弟,玉衡大長公主從來沒甚好感。幼時年紀小,不懂母后緣何疼弟弟要疼自己多些,後來年歲大了,知道許多隱秘情由,卻還是怨這弟弟毀了自己與母后之間的許多天倫。
玉衡大長公主這次亦是有備而來。皇帝如今年滿二十,母后一直拖著不給皇帝立後,不過是在等公孫家的那位長女罷了,如今公孫家招了皇帝忌憚,母后不如順水推舟,以孝悌之意,壓著皇帝另立皇后。
與太后不同,玉衡大長公主並不怎麼喜歡公孫家的人。玉衡大長公主從來都以皇家女自居,又因舊時的一些事,很是瞧不上公孫家。
太后是真病還是假病,皇帝都不關心。反倒是玉衡,才進了建章宮的內室,就疾步地朝太后床前走去。母女連心,可見一斑。
晚間,皇帝傳了虞貴嬪侍寢。
虞素可不想侍寢,她領了旨,梳頭的時候卻險些砸壞了手頭的梳子。今兒她是準備看著那幾顆夜明珠點亮她房裡的黑,讓她在如白晝一樣的房裡徜徉的。加上今天沒什麼月色,郭美人也沒了,明福宮裡除了她之外就是那一病不起且怕是再也起不來的王承輝。沒人擠的地方,多好的寬敞跟亮,怎麼偏偏皇帝就要召她過去侍寢。
瞧那皇帝也不像是色中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