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瞧他並未阻止,季承燾心裡有了底,將這幾日季氏遇到的困難據實以告。
顧大人聽他說著,臉上神色未變,季家的事他早知道,只是沒想到,季承燾會在此刻向他求助。令他不由懷疑,這個他一向看好的年輕人,是否真是梅兒的良配?
“。。。。。。目前便是如此境遇,希望伯父施以援手,查出恆運公司的幕後推手,以便小侄儘早得出應對之策。”
季承燾說完,卻許久不見顧大人回應。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太過慌張,只顧著想要為季氏尋求幫手,卻忘記此次談話的初衷是為了子虛的婚事。
掩藏住不自主的慌亂,亡羊補牢般開口道:“至於賜婚,小侄斗膽懇求伯父將梅兒儘快下嫁與我。雖說是太后下旨,可畢竟天高皇帝遠,若是我們儘快完婚的話。屆時木已成舟,想必京城也無可奈何。。。。。。”
顧大人不禁皺眉,心裡跌落大大的失望。他當太后和周家是好糊弄的不成!
且不說物件是如今位高權重的寵臣周沛遺,就太后親自派人來青州傳旨來看便不能輕率對待。再說,遠在京城的西太后又是如何得知青州顧氏有待嫁的女兒的?樁樁件件可疑之處甚多,稍加思考便知道沒那麼簡單,他竟然如此輕易提出這麼冒險的提議,不覺可笑嗎?
照著他這招瞞天過海暗度成倉,整個青州城都不夠抵罪的!
顧大人壓下心底的火氣,道:“此事沒那麼簡單,還需從長計議。至於季氏,我替你留心著便是。有訊息了,我便派人回你。你且回去先行應對著罷。”
“那那些散戶。。。。。”
顧大人抬手打斷他的話,“如今快到第二季耕種稻米的時候了。散戶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散戶是季氏和官府之間的最緊密的聯結,他之前害怕官府會因此袖手旁觀。此話一出,無疑令他心安不少。。
語氣也輕鬆起來,“那小侄先告辭了。”
直至他的身影出了門外,顧大人才緩緩拿起桌上巴掌大的白玉鎮紙細細摩挲。手中的白玉厚重溫潤,令他想起亡妻。
黛容,這樣的人,我怎麼放心把梅兒託付給他?
☆、千里夢,雁南飛
一場大雨過後,顧家前宅的天井裡滿是溢位的井水,咕嚕咕嚕的泛出泡來,像煮沸的濃湯。屋簷上的雨水直直澆下來,四周形成一塊瀑布似得水簾。醬色的水缸裡,幾尾鯉魚在荷葉間穿梭嬉戲。
而直到此刻,子虛也依舊沒從那道旨意中緩過神。
那個只活在報紙上和父親摺子裡的太后,竟然親自下旨將她許了人。
而,周慕筠。。。。。。
這個陌生的只出現一個名字的男人即將成為他的丈夫!
這真的不是天方夜譚嗎?
子虛斜靠在床上,腦子依舊不甚清明。珊瑚新備的艾草被這黃梅天的第一場大雨淘了個底朝天,著了火一股子黴味。
四周都是潮漉漉水汽,一如她此刻不安寧的心境。子虛皺著眉將西南角的花窗開啟,有燕子劃過碧綠的池塘,水珠兒滴落下來,水紋交錯光影橫斜。
距離那個燈火闌珊的夜晚已經將近三年了吧。
子虛摸摸臉頰,那人肩頭清爽的味道彷彿還在,閉上眼,又是滿塘荷花月色的雙喜橋。
那時候,那個在她生命中只存在短暫記憶的男人說,“二十歲之前,不要嫁人。”
不容拒絕的口氣現在回憶起來依然會讓人不自覺皺皺眉,搖頭心嘆,這算什麼!
哪知道,因著季伯父和嫂嫂的相繼過世,顧,季兩家彷彿順理成章的婚事也擱淺下來。真叫他說著了,即將年滿雙十的她沒有嫁人。
子虛趴在榻上,將頭埋在枕間。猛地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