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僵,驀然回首:“等等!”
聽安萬善吹篳篥歌(二十三)
他回眸。
唯見她鬆了洪飛獨自立於前,牆外枝葉濃郁如掌,襯著她無暇白衣,濃墨重彩的寫意畫一般,她垂著眸子,長而濃密的睫毛下淡淡的一點暗影,卻難掩微紅赧意,她別過頭去:“子……子清。”
赫連瑜一詫,卻是笑了,只覺天地萬物失色。洪飛與返影正摸不著頭緒,杜明抬手,那包袱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洪飛穩穩接住。
瞥見他眸中笑意,她一咬唇,頭也不回的大步去了,
赫連瑜笑看她離去背影,一時竟是立了許久。
恰逢宮內小宴,皇帝命人設在乾坤殿的偏殿垂拱殿,有特旨而不拘常制,本無需兩人出席,不知說提了一句:“冷宮的那位也叫上吧。”兩人卻被安排在一個微妙的位置。
眾皇子王妃已至,見面只是寒暄,只聽內侍頌號,眾人分立殿廳兩側,才見皇上與皇后並肩入殿,身後妃嬪數名,眾人拜,皇帝喊起,眾人再拜,方才落座。
皇帝身著紫雲白鶴的明黃底窄袍,卻是燕居常服,面色和善,目光犀利洞察,在眾人中一掃,看到赫連瑜,方才顯露幾絲父親般的慈祥來:“子清,坐到朕身邊來。”
此時眾人早已落座,何皇后在皇帝身側,太子皇子和眾嬪妃分作左右兩側,其次才是眾王妃帝姬,皇帝出此一言,眾皇子均是一剎,紛紛看向太子,到底是幸災樂禍來得多,太子俊朗的面上微微一白,卻並沒有動彈,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何皇后巧笑焉兮:“還不給尚書大人加個座子,愣著做什麼。”
曹德親自給他加了位子,赫連瑜面色如常,道:“謝聖恩。”
帝姬們原本坐在一處,唯見一豔麗女子頻頻往皇帝那方瞧去,濃密如緞的雲髻簪了一朵黃色芍藥,襯得一張俏臉姣如明月,四合如意灑線羅做成的短襦,下著紅色石榴裙,腰間垂著雙魚吐珠的漢白玉,輕輕壓住裙襬,甚是高貴豔麗。正是昭陽。
忽聞一陣異香縈繞,月陽豔羨問道:“昭陽姐姐燻得什麼香,可真是好聞!”華陽語氣發酸:“可是西域的香吧,聽說父皇只賞了皇后娘娘和昭陽姐姐呢。”其它帝姬自是又妒又羨,昭陽只是抿唇而笑。
不知赫連瑜說了什麼,帝后二人臉上均是笑意,何皇后在皇帝耳前低語幾句,皇帝頷首,笑道:“昭兒,到朕身邊來,都是自家人,不用那麼拘禮,朕還想聽你逗幾個樂子呢。”
昭陽面露喜色,抿著唇嬌俏俏的謝恩:“謝父皇母后。”
昭陽坐過去,與三人有說有笑,一家人倒是其樂融融,其他人倒像是成了外人,太子面色尷尬,一聲不吭的坐在赫連瑜和皇上中間,終於忍無可忍,低聲向皇帝過後,中途離席,太子妃欲言又止,眼巴巴看他離席而去。
左右兩側的男女,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一般,眾人見怪不怪,眼神卻是曖昧至極,帝姬私下裡都言,平日昭陽雖與赫連瑜來往密切,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公然將兩人喚到一處,卻還是頭一次,看來兩人好事將近。上官漫突就覺得煩躁,瞧見吳婕妤正拉著顧婕妤說話,便也出去了。
垂拱殿前載了數棵老銀杏樹,風過,莎啦啦的一串響,刺眼的陽光自簷下照下來,落到絳色的袍腳上,映著那細密的金線,流光溢彩,迷離婆娑,那人的身形卻只見孤寂。
她立在他身後,看他許久,半晌才喚了聲:“三哥。”
太子回頭,見到她扯出一個璀然微笑:“十二妹,是你。”又道:“不在裡面陪婕妤,出來做什麼。”
她道:“呆的悶了,出來透透氣。”
接著卻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有光照進殿裡,沉沉的落到殿內金磚上,豔豔的泛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