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嘻嘻的向少女靠近:“阿姐,你看書就從來不知厭煩麼?陪我玩耍一會吧。”
少女道:“先生昨日教的我還未背誦完呢,怎可象你,十次有九次留堂。”
男童忿忿的道:“那先生存心是為難於我,偏愛於你。也不知從哪來的先生,咱們這山野之地,人煙罕至,他就肯在此定居,又說動咱們爹孃,硬是將你我收為學生,害得你我日日都要下山去唸那勞什子書。”
少女伸出手指戳了男童的額頭一下,道:“爹孃這是為你好,你總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深山罷,大丈夫如不學濟世安民之道,安身立命之術,怎苟活於這世上呢?”
男童道:“唉呀,你又來說教了,我不與你多說,你既然不肯與我玩耍,且將你那雪兒借我一用。”
“雪兒”二字剛一出口,“吱”的一聲,從少女的懷中竟探出一毛茸茸的頭來,毛色雪白,眼珠靈動,赫然竟是一隻白貂,它一雙大眼睛盯住男童,好似在問為何喚它名字。
少女伸手撫上白貂的頭,道:“你要雪兒作何用?”
男童道:“日前我在後山那破塔的塔基處發現一小洞,僅可容我一隻拳頭伸入,丟入一粒石子,竟半日不見聲響,想借雪兒去探一探。”
少女笑道:“你將昨日先生教的文章默寫出來,我便借雪兒予你。”
男童聞言大急:“我懶得與你多言,你既要挾於我,那我也不客氣,你若不借雪兒予我,我便將你每夜去瞎婆婆那裡的事告訴爹孃。”
少女笑道:“瞧你急的,我將雪兒借予你便是,你何若要爹孃又來煩心,你不是不知道,我夜間出行,他們會擔心的。”
說著從懷中取出貂兒,柔聲道:“乖雪兒,好好聽小康哥哥的話,幫幫他,但他若是太過欺負你,你自行回來就是,不用理他。”
雪兒好似聽懂了她的話,“吱吱”叫了兩聲,竄到了那男童小康的肩上。
小康得意道:“好雪兒,咱們尋寶去也。”說話間,已閃入房後的樹林間。
少女輕輕搖頭,繼續低頭看書。
房中,一少婦悄然立於窗前,將兩姐弟的對話悉數聽於耳內。少婦年約三十多歲,面容姣好,嫵媚中帶有一股英氣。她輕嘆一聲,轉身向後堂走去。
後堂之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灶下燒火,男子國字臉,一字眉,身形頎長,但自左肩之下空無一物,一條左臂竟是已斷了。
“夫君,小康又去那流光塔胡作非為了。”少婦道。
中年男子不動聲色,沉默片刻,道:“由他,諒他也沒什麼本事,弄不出什麼道行。倒是洛兒,越來越沉靜了,也越來越讓我看不透,擔著份心。她夜夜去山下那瞎婆婆處,以為你我不知,也不知是去做什麼,是福還是禍。”
少婦道:“自那瞎婆婆搬來山下,你不是幾次悄悄出手試過她麼?每次都覺得那婆婆並不諳武藝,只是一尋常婆婆而已。想是洛兒見她年老體弱,女兒又不在身邊,可憐於她,夜夜去照看她而已,你也知,洛兒天性純良,心地再好不過的了。“
“但願如此,盼只盼洛兒平凡度過此生,不要生什麼事端才好。千萬不要象她……”
少婦道:“你一心想她平凡度日,但陸先生善於相術,他就說過洛兒非常人之相,只怕這一生不會平凡了。”
中年男子蹙眉道:“只怕如此。但不管怎樣,只要她今生不回到那處所在,就是她有福了。”
少婦聞言,沉默不語,室內只聞柴火燃燒的“嗶啪”之聲。
半晌,少婦道:“益哥,咱們還是南遷吧,眼瞅這邊關的戰事越來越急了,這靖南山只怕是不會太平。”
中年男子李益斷然拒絕道:“不行,找不到那人我終不甘心,你難道要我有負所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