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急道:“那萬一燕兵過來,兵兇勢危,你我有武藝在身,尚可自保,洛兒已得你幾分真傳,也應無礙,但小康怎辦,他才七歲啊。”
李益柔聲道:“芯妹,你道我只疼洛兒就不愛惜康兒嗎?生死自有天命,何況小康天庭飽滿,是有福之相,只是一生要多些坎坷方能成才,讓他歷練一下未嘗不可。”
少婦嘆道:“那就聽天由命吧。”
忽又恨恨的道:“這小猢猻,眼看天快黑了,要吃晚飯了,不在家好好待著,去那破塔處做什麼。”
夜幕降臨,靖南山靜得讓令人心慌。
儘管惦記著尚未歸家的幼弟及雪兒,少女李清洛還是悄悄的出了家門往山下行去。她知幼弟素來淘氣,已有夜不歸家的劣跡,此時定是帶著雪兒在哪裡玩耍,天明自會返回家中,爹孃也並不甚擔心。自康兒隨爹習武以來,靖南山上體形稍小一點的鳥獸都對他避之不及,自也不需有他被野獸襲擊的擔心。
李清洛潛出家門,沿著羊腸山道往山腳疾奔而去,崎嶇山路在她行來如履平地,身法輕盈,竟是極高深的輕功。想到自己的武藝又有了進步,她的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兩年來真是辛苦義母了。
李清洛的義母正是小康口中所提的“瞎婆婆”。
清洛的爹孃李益及林宛芯是十六年前搬來靖南山定居的,李益身懷武藝,清洛自幼也隨父親習練武藝,但由於李益的武功乃外家武藝,不太適合女子體質,故清洛學到一定階段後便再無進展,其母林宛芯也並不強求,道只要能有一些武藝傍身便可。只是清洛天份極高,自幼心中便對山外的世界無限憧憬,後又師從文武雙全的陸先生學習文韜武略,天文地理,更是讓她心中充滿了高飛的渴望,只因爹孃死守靖南山,幼弟也尚未成人,便始終只能把這份夢想埋藏於心中。
夜色裡,清洛一邊在山間疾行,一邊憶起兩年前初遇師父的情景。
兩年前,那是建成六年的秋天,秋色也如今年般明媚。
清洛和小康兩姐弟正在陸先生的學堂聽先生講解“易經”,清洛聽得全神貫注,小康卻走了神,因為山腳下楊家村裡與自己年歲相仿的楊二愣正趴在學堂的牆頭上向他招手,喚他出去。
陸先生輕輕的踱過來,用戒尺敲了一下小康的頭,小康吐了吐舌頭,只得把目光投回到書本上,楊二愣卻並不死心,仍在輕聲叫喚。
清洛暗自抓了一粒圍棋子,悄悄的擲向已有大半個身子探出牆頭的楊二愣,二愣“唉喲”一聲從牆頭跌下,惹得小康哈哈大笑。
陸先生見學生淘氣,搖頭含笑,問道:“二愣,你找小康有何事情?”
二愣雖不上學堂,卻也知對先生尊敬,爬起來恭手答道:“先生,村裡來了一對母女,說是開州人氏,為避戰事南下,想定居在我們村。那婆婆眼睛都瞎了,好可憐的,我孃親見她們孤苦,正叫我爹幫她們清理遷走的阿光家留下的老屋呢。”
陸先生聽罷,眉頭輕皺,道:“為避戰事南下?現在我國與燕國的戰事這麼緊張了麼?”
小康早就按捺不住,“騰”的從座位上站起:“這種好事,我也去幫忙。先生,你不是經常教我們要與人為善麼?”
也不等陸先生允准,他拉上二愣一溜煙而去。
清洛卻仍穩坐桌前,低頭看書。
陸先生又踱至她面前,俯身道:“你心中很想隨小康去看個究竟,但又礙於為師,不便和小康一般淘氣,是不是?”
清洛面上一紅,輕聲道:“是。”
陸先生輕嘆一聲,道:“你也去罷,今日之學早些散了便是,為師也想去看個明白。”
待陸先生和清洛趕至村口,平時清靜的小山村此刻已是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