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至怔住,目光在她臉上掃了好幾個來回,終於道:“內子不會武功,犬子尚且年幼,你、你不會為難他們的,是吧?你其實,並不是、像別人以為的、那樣,並非一個、全無溫柔、與、可愛的、女子,可、對……”
最後那句話,隨著傾國傾城驀然垂落的臂彎,散在了空氣中。
“你說什麼?”陳漢萱一把捧住他的臉,追問道,可惜那雙眼睛已經永遠地閉上了。
“他說的,好像是‘對不起’!”傾國傾城怯怯地道,隨即就放聲大哭。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師父最後那句話會跟著他最後一口氣吐出來。就覺得臂彎突然一沉,看時,他的頭無力地歪在一邊,眼睛也已閉上了。
“瞎說什麼?他怎會跟我說什麼莫名其妙的‘對不起’?”陳漢萱喝斷他,隨即悽然一笑,道,“他說,你並非全無溫柔與可愛的女子,可對?”
傾國傾城愕然,竟至於忘記了哭泣:也許,她說的是對的?
聽到這裡,謝輕塵突然就笑起來,笑得直咳嗽,以致眼裡都嗆起了一層水霧。
傾國傾城怔怔地看著他,停下來不講了。
謝輕塵卻也很快就止住了笑,斜了他一眼道:“我還當她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卻不想居然會守著別人的丈夫,自欺欺人這麼多年!”
傾國傾城眨巴了一下眼睛,遲疑片刻方道:“聖君對師父,確是真心真意!”
謝輕塵正了神色冷冷地道:“傾老三,她如何真心真意是她的事,可跑到我面前說什麼神仙眷侶的話,卻實在太過荒唐可笑!”
傾國傾城又怔了一下,終是無言以對。
謝輕塵又道:“最好笑的是,她一面說什麼視我如己出,一面卻又三番五次設計我、費盡心機鎖困我,還要打著家父託孤的幌子來哄我,到底是覺得我蠢到極致,還是覺得自己聰明絕頂?!”
傾國傾城瞠目結舌,半晌方道:“小師弟,我、我本是來給你送飯的,可是、可是怎麼一個不慎,居然說了這麼久?”
謝輕塵卻並無十分生氣的神色,只略一沉默,終於淡淡地道:“你走吧。”
“可是,你、你還沒有吃東西——”
“我腰間不知鎖著一道什麼東西,勒得我都快喘不上氣了,哪裡還吃得下什麼東西?”謝輕塵終於嘆一口氣道。
“啊?”傾國傾城變了臉色,連忙掀起被子。
謝輕塵這才看到那道已經勒得他肋骨生疼的東西,寬逾一掌、厚逾一指,竟是一條牛筋編結而成的帶子,繞過他身下的褥墊,而且穿透了鐵製的床板,想必是在床板的下面打了結。
看清楚那死緊地勒在腰間、叫他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的東西,謝輕塵憤怒得幾乎想罵人的那一瞬間,甚至也感到一絲洩氣:果然,手段一點也不比龍傲遜色啊!即使他能將雙手從床頭的鐐銬裡脫出來,還是免不了被這東西困死在這張床上!全身最柔軟也最靈活的腰間,被如此柔韌結實而且還有彈力的東西死死勒住,接頭的地方恰恰在他夠不著的床下,設計得還當真是天衣無縫!
謝輕塵腳踝上的傷自然也已包紮好,可是同手腕上一樣,仍免不了有殷紅的血跡滲出包紮的白布;但即使如此,那滲著血跡的白布外,也同樣鎖著一副精鋼打製的鐐銬!
傾國傾城驚愕地看看他腰間那道禁錮,再看看鎖在他腳踝上的精鋼鐐銬,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看到他驚愕的神情,謝輕塵忍不住冷笑道:“怎麼?你到現在才曉得你家聖君是如何厚待於我麼?”
傾國傾城沒有再說話,雙手捂住臉,哭出聲來。
“哭什麼?”謝輕塵皺眉道,“你有哭哭啼啼的功夫,不如幫我解開這道束縛,放我走!”
傾國傾城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