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天真無邪、寬厚仁慈,還是城府深沉、智謀出眾?
長孫無忌蹙起眉毛,心裡泛起一絲寒意,著實摸不準面前這位面容青澀稚嫩的晉王殿下的底細……
繼而,卻又心中哂笑。
自己當真是枉活一世,這麼多年來披荊斬棘歷經波折走到今時今日之地步,什麼樣的妖孽沒見過?即便眼前的晉王天生聰慧性情陰險,更懂得將自己真實性情隱藏在寬厚仁慈的面具之後,那又如何?
說到底,不過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只要自己能夠輔佐他問鼎皇位成為大唐之主,以自己為首的關隴集團必將攫取到數之不盡的利益,再一次成為大唐最為強大的利益集團,即便是皇帝也要仰仗鼻息!
長孫無忌圓臉浮起慈祥的笑容,微微頷首道:“殿下感念親情,實在是赤子之心,老臣極為寬慰。只是房俊與長樂之事無論真假都已經使得皇室名譽受損,殿下身為皇子,怎能坐視不管?家與國,還是要分得清誰先誰後,孰輕孰重才行。況且老臣又非是讓你去陛下面前諫言將房俊驅逐出京,而是讓你去為房俊說情,豈不是正好附和殿下仁愛之性情?”
晉王李治嘴角抽搐一下,心裡瘋狂吐槽:你騙鬼呢?!
若是按照現在的情形發展,房俊並不一定會被父皇貶斥出京,雖然的確損害了皇室的名聲,可是到底不過是傳言,難道還能比得上房陵姑姑與侄女婿私通來得更厲害?房俊本身功勞無數,又有房玄齡的情面在,父皇再是惱火也要權衡利弊,以免傷了功臣之心。
可是長孫無忌剛剛教他的那番話一旦當著父皇說出來……
那又與讒言鼓動父皇貶斥房俊有何分別?
真當本王是個傻子啊!
不過正如房俊姐夫所言裝聰明難、裝糊塗更難,既然你想要將本王當成傻子,那自然是隨你喜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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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天才終於放晴,待到烏雲散去陽光普照,頓時滿城青翠。
街道邊的樹木被雨水洗滌得乾乾淨淨,便是青石板鋪就的街道都沖刷得一塵不染,空氣中充斥著溼潤清新的味道,令人心神舒暢。
春明景和。
前來房家赴宴賀喜的外地賓客大多逗留了一日才散去,自然也有范陽盧氏的幾位婦人留在府中住了下來,這些皆是盧氏的姊妹親眷,未出閣之時便玩在一起,現在各個嫁作人婦天南海北,好不容易方才藉此機會聚上一聚。再等上幾年歲數漸長身體漸衰,怕是再不能這般長途跋涉,這一輩子大抵也再無相會之日,故此甚是珍惜,因著下雨整日裡窩在後宅回憶少時時光,既是溫馨又有些傷感。
等到今日天氣放晴,盧氏便帶著這些親眷出了家門,乘車遊覽長安名勝,一盡地主之誼。
老家來的族兄們自然有房遺直招待,不需房俊費心。
那晚房俊與房玄齡商議之後,認為這一次多半是要被李二陛下遷怒貶黜京城,雖然有些冤枉,可是天家之事哪裡有說理的地方?怪只怪世家門閥這一次的反擊實在是太過凌厲,甚至不惜將長樂公主都給搭了進來……即便再是不爽,也只得捏著鼻子認栽,以後登閣拜相的機會算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宰輔之路非但需要卓越的能力,更需要清白的履歷,若是房俊被貶斥出京,再想入閣難免留下瑕疵,除非太子李承乾即位之後力排眾議欽點房俊入閣。
然而房俊既然能夠被貶斥出京,明顯是因為李二陛下又生了易儲之心,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能夠堅持到哪一天,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態勢,令房俊極其鬱悶。
尤其是李二陛下對於太子之位遊移不定反覆無常的態度,更令房俊感到無語。
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