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如今李二陛下已經不再存著易儲的心思,卻並不代表李承乾便得到了一致的擁戴。
每個人的利益不同,述求不同,陣營自然便有所不同。
關隴集團以長孫無忌為首的軍方一派,對於太子身後站著的山東世家素來不對付,想要維護或者擴大自己的利益,他們要麼清除掉太子身上的山東世家印記,要麼乾脆換一個太子。
然而太子本身是沒有什麼陣營的,他身上的所謂印記,盡皆是皇帝所賦予,以山東世家打壓關隴集團,這就是皇帝的目的。
政治需要平衡,而平衡需要妥協,這些道理關隴集團都懂,但是懂不代表能夠接受,所以他們奮起反擊,使得皇帝在開國之初打壓山東世家之後意欲再一手扶持起來的企圖徹底落空,登基十餘年,整個朝堂之上也僅有張行成一人登上高位,卻也是曇花一現。
甚至於他們差一點就連太子都給廢掉了,一手扶持他們的代言人晉王李治上位……
只可惜功虧一簣,晉王李治被皇帝圈禁,關隴集團在朝中的影響力受到打壓,利益受到空前的損失。
嫌隙越來越深,關隴集團不相信太子將來登基之後會善待他們,所以這個時候豈能任由太子監國穩如泰山,地位越來越堅實?
而江南士族則有所不同,蘭陵蕭氏乃是江南士族之首,卻沒有整合為一的能力,說是自各為政亦不為過。而且江南士族距離關中太遠,沒可能直接插手儲位之爭奪,政治上的述求並不強烈,最關注的還是各自的利益。
要麼居心叵測心懷異志,要麼蠅營狗苟各有盤算,人心兩散、利益相悖,這等情形之下監國,豈會是一個好差事?
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捉住錯處,危及儲君之位……
說到此處,李承乾看著房俊,沉聲道:“滿朝文武,唯有二郎才可令孤信賴倚重,然而孤卻等不得二郎太久……”
依照李二陛下的意思,房俊此刻的官職爵位便算是到頭了,往後再想有所擢升,那也得等到太子登基之後,施恩為重,這是新皇登基的手段,否則眼下就給升官升到頭了,何以對新皇感恩戴德?
然而李承乾卻有些等不及了,放眼滿朝文武,有誰能讓他真正毫無保留的信任?
等到自己登基的時候在擢升房俊進入中樞,黃花菜搞不好都涼了……
故而,他盯著房俊,滿懷期望道:“眼下孤尚能堅持,可是東征一役,二郎能要率領水師打出威風來,奪得首功,韜光養晦是不可取的,遠水解不了近渴,時不我待呀!”
蕭淑兒在一旁跪坐,為兩人斟茶,心中猶如翻江倒海,震撼不已。
都知道太子與房俊親厚,可是誰能相信,居然倚重信賴到這等地步?這其中固然有太子性情懦弱的原因,但是房俊在其心目之中的地位,卻絕對屬於不可替代!
否則,堂堂儲君,何以說出這等近乎於求助一般的話語來?
只要郎君答允下來,在東征之時率領水師奮力拼殺,無論結果如何,是否能夠得到首功,都算是為了太子而戰,太子亦必須領這份人情……她不敢插言,只能一臉希冀的看向房俊。
孰料,房俊非但唯有一絲半點受寵若驚的意思,反而苦笑一聲,搖頭道:“怕是殿下要失望了,非是微臣不肯戮力拼殺,而是東征一役……微臣怕是沒有什麼功勳能夠撈到,頂了天就是一箇中規中矩……”
李承乾不解:“水師兵強馬壯舟楫如雲,又有火炮這等神威如獄之利器,二郎為何這般不思進取?”
水師之戰力,早已無需贅言,而右屯衛之兵卒各個精壯,在薛仁貴等人操練之下,早已不遜色於其他十六衛,兼且是大唐第一支全部募兵制的軍隊,軍械裝備、後勤補給盡皆一流,手裡握著這麼兩支實力強悍的軍隊,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