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一旦開啟,整個定襄,便都在阿史那思摩的管制之內。
這位投降大唐的東突厥可汗,深受皇帝信賴倚重,屆時北疆所有的軍隊都將受到阿史那思摩的節制,說是一手遮天亦不為過。而蕭嗣業作為蕭家的子弟,若是被阿史那思摩藉機傻之以洩憤,簡直順理成章。
戰場之上殺個人,罪名隨隨便便就能夠羅列一大堆,皆是即便是蕭瑀也沒法伸冤訴苦……
蕭銳卻道:“父親勿需擔憂,那阿史那思摩如今溫順得跟綿羊一般,唯恐行差踏錯,被御史彈劾,進而受到陛下嚴懲,焉敢與兩軍陣前謀害嗣業?非但不敢,反而要護著嗣業性命,否則一旦嗣業有個三長兩短,他一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再者,嗣業留在長安,實在是隱患太大,萬一跟房俊起了衝突結下仇怨,吾蕭家當如何自處?”
這一句才是關鍵。
若是當真發生這種事,蕭家怎麼處理?
偏袒房俊,則外界難免說蕭家人情冷漠,偏袒蕭嗣業,則必然與房俊結仇,那棒槌素來驕狂,從此與蕭家生隙,損失可就大了……
蕭瑀終於點頭:“如此也好,世家子弟錦衣玉食,經不得風吹雨打難有出息,便讓他去北疆好生打磨一番,往後亦能成為家主臂助。這件事便由汝去跟嗣業說罷,為夫頭有些暈,稍稍歇一歇。”
蕭銳悄悄鬆了口氣,轉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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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
潔白的雪花撲簌簌的落下,將宋國公的花園覆蓋,往昔秀美的精緻亦多了幾分蒼涼蕭索。
十幾株梅花迎風怒放,淡粉色的花蕾在雪花之中搖曳生姿,暗香氤氳。
梅樹一旁的一座涼亭,僕人們已經用絲綢圍住,遮擋住風雪,亭中燃了一個紅泥小爐,木炭燃燒正旺,淡藍色的火苗舔舐著一把銅壺的壺底,壺內泉水咕嘟咕嘟的沸騰滾開。
亭中有一張石桌,此刻以鋪了厚厚的墊子,蕭銳與蕭嗣業對坐。
蕭銳親自執壺,沖茶、洗茶,一整套流暢悅目的動作下來,一壺香氣馥郁的茶湯沏好,給蕭嗣業面前的茶杯之中斟滿,自己亦斟了一杯,將茶壺放在茶盤上,舉起茶杯笑道:“來來來,嚐嚐叔父的手藝如何。”
蕭嗣業笑了笑,拈起茶杯飲了一口,卻未言語。
蕭銳自己也飲了一口,品味著回甘,輕嘆一聲,道:“此茶產自蜀中,自從炒茶興起之後,天下紛紛效仿,各地炒茶猶如雨後春筍一般。此茶乃是吾家花費巨資買下了一座山,精心炒制,味道亦算得上不錯,但是較之那龍井,卻依舊差了不止一籌,銷量不可比,價格更是天差地別。這等茶葉所得之利潤,還不如吾家商鋪代銷龍井之利潤……”
蕭嗣業拈著茶杯,若有所悟:“聽聞那龍井茶,乃是房家之產業?”
蕭銳嘆道:“正是,房俊此人奇思妙想無窮,偏偏每一個看似離譜之想法,卻總能夠使之成為現實,並且攫取大量財富。單單龍井茶葉,便使得房家歲入數百萬貫,已然成為茶中之極品,王侯公卿,莫不以飲龍井為炫耀。”
蕭嗣業道:“叔父之意,小侄明瞭,往後不與那房俊置氣便是,惹不起還躲得起,必然不至於使得家中利益受損。”
他有些憋屈。
他嫉妒房俊,看不起一個紈絝子弟平步青雲,以為憑藉自己的能力只要有機會定然凌駕於房俊之上,卻不想家中與其牽扯如此之深,不僅僅是朝堂之上需要其助力,就連經濟銀錢之上,也頗有仰仗。
這些年雖然多在定襄,卻也知道世家門閥賴以維繫的一個重要因素,便是大量的財富金錢,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得蕭家斷了龍井茶之代銷資格,那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沒人會待見自己。
他以為蕭銳擺出這麼一副架勢,就是要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