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府正堂之內,劍拔弩張。
長孫無忌站在堂中,一張圓臉滿是悲憤,一雙眼珠子血紅的瞪視著面前的房玄齡,聲嘶力竭的厲聲喝問道:“你我共同輔佐陛下二十餘載,雖算不得肝膽相照,且也彼此投契,精誠協作。吾長孫無忌是個小人,世人皆罵吾陰險狡詐、城府深沉,但你房玄齡卻是公認的君子,兩袖清風溫潤如玉,如今卻是你房玄齡的兒子坐下這得惡毒之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房玄齡面沉似水,一聲不吭。
當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致仕之後他便深居簡出,幾乎就連房俊在官場上的事情亦少有過問,一門心思含飴弄孫、編纂字典,卻不曾想居然會鬧出這樣的事情。
他相信的自己的兒子,二郎雖然混賬了一些,但是絕對有底線,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斷然不會貿然派人殺害了長孫衝。
但是以他對長孫無忌的瞭解,若是沒有真憑實據,焉敢這般打上門來當面怒叱?
愛子慘死,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心智已失,說話做事難免衝動魯莽,他感同身受,所以不願意與長孫無忌當面爭執,甚至爆發衝突。
待到冷靜下來,舉證列據,事情自然有所分曉,該是誰的錯誰就去承但,這個時候吵吵嚷嚷有什麼用?
然而他能忍,盧氏忍不了……
這位坐在一側的房家當家主母可不是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范陽盧氏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望族,身為盧氏的嫡女,才不會在長孫無忌面前露怯!
盧氏當即反唇相譏道:“空口無憑,趙國公豈能這般汙衊吾家二郎?”
如今的房俊早已成為她這個母親心目當中的驕傲,就連房玄齡平素教訓房俊幾句,她都心裡難受,焉能任憑長孫無忌這般指責?
長孫無忌道:“此事有青州水師數百人親眼目睹,行兇的刺客捉住了好幾個,盡皆指證背後主謀乃是房俊,證據確鑿!”
盧氏毫不退縮:“既然證據確鑿,趙國公自可去陛下面前、去大理寺討個公道,卻要跑來吾家作甚?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吾房家子弟頂天立地,若是做了,自當勇於承擔,若是沒做,天王老子也別想汙衊!”
長孫無忌鬚髮箕張,怒道:“婦道人家,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詞?”
盧氏大怒,“砰”的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怒視長孫無忌道:“婦道人家又怎麼了?婦道人家也讀過書、明事理,卻不似爾等道貌岸然之輩信口雌黃汙人清白!再敢聒噪,信不信老孃撓花你的臉?”
母老虎氣勢洶洶,即便是面對當朝太尉趙國公,亦是半點不虛!
長孫無忌氣得鬍子直翹,轉而怒視房玄齡:“汝家之家教當真堪虞,難怪能教育出那等窮兇極惡之徒!”
盧氏不虛,他卻虛了……
他今日前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將這件事情弄得滿城風雨,不可收場,以此將房俊連帶著房家的名聲徹底敗壞。
只要能夠阻擋房俊進入軍機處,他的目的就已經達成。
事後真相如何,又有什麼緊要的?
但是面對盧氏,即便他看上去理直氣壯,也不敢生硬的懟回去。這位是長安城名聞遐邇的“悍婦”,面對皇帝的時候都不曾退讓,豈能懼他長孫無忌?
再者說,先前就有房俊的媳婦兒將令狐德棻那老二撓了個滿臉桃花開,導致令狐德棻的聲望一落千丈,成為長安笑柄,他可不想步上令狐德棻的後塵……
說起來,房家的媳婦似乎都有“悍婦”的傳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萬一這潑婦當真撲上來將自己撓的不成樣子,他長孫無忌這張老臉還要不要?
尤其是以往真相揭露……
簡直不敢想。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