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收回成命,另請賢能,請恕小侄不敢依從!”
長孫無忌何等人?早已修煉了一副七竅玲瓏的心肝,雖然面對房俊那種“不服就懟”的風格屢屢吃癟,但是柴哲威的道姓顯然不夠,只看起目光閃爍,便知其必有忌憚。
果然如自己猜測那般……
好賊子!
心底惱怒,面上卻依舊一派慈眉善目的長者作風,輕嘆道:“賢侄這說得什麼話?如今吾等貞觀功臣都已漸漸老朽,精力難濟、年老力衰,還有幾天好活?將來這天下都是你們的。年輕一輩當中,賢侄乃是佼佼者,可謂出類拔萃,更何況等到陛下御駕親征之後,關中的軍隊抽調得七七八八,唯有駐守玄武門的左右屯衛依舊成建制,賢侄手握左屯衛大印,統御數萬兵馬,若是你仍無保全吾兒之能力,放眼朝堂,還能指望誰?”
柴哲威滿面為難,他總不能說您去找房俊吧?
如今長孫無忌被房俊在御書房中當著皇帝的面打了一頓的事情,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兩家之間怕是早已不死不休……
唯有重要的是,他並未摸清長孫無忌的用意,這到底實在防範房俊趁他不在關中猝下殺手,斷了長孫家的香火,還是在防備著自己?
若是當真計較起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也算不上多麼密不透風,不過是仗著東征的當口,認定了無人敢大張旗鼓去追究,攪亂了長安的局勢,使得陛下雷霆震怒罷了……
仔細想了想,只得應下道:“既然伯父將話說到這裡,小侄若依舊推辭,未免有些不敬。不過此事幹系太大,小侄能力有限,不敢跟伯父立下軍令狀確保令郎無事,只能答應您必定竭盡全力,努力周旋。”
心底不由暗歎,這老東西實在是太精了,自己原本都已經一步一步的計劃妥當,就等著將來長孫家與房家來一場火併,不死不休,眼下看來卻不得不暫停計劃,從長計議……
唉,大好機會,可惜了。
長孫無忌似笑非笑,頷首道:“只要賢侄能夠念及你我兩家的交情,從而盡心竭力,那自然便萬無一失。”
柴哲威心裡“砰”的跳了一下,嚥了口唾沫,強笑道:“小侄謹遵吩咐便是。”
娘咧,這老東西該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正題聊過,長孫無忌也沒有逮著柴哲威敲打個沒完,而是轉換話題問道:“最近右屯衛可有什麼動靜?”
“房俊那廝基本不怎麼管理右屯衛的軍務,上上下下盡皆操持在高侃之手。這高侃據說是渤海人士,祖上與申國公家裡還是同族,只不過渤海高氏家大業大人丁興旺,旁支太多,如今也就疏遠了。這些時日以來,右屯衛整日裡操練不斷,高侃是個將才,訓練有素、治軍嚴謹,右屯衛的戰力不斷提升。與吾左屯衛的兵卒也時常有些衝突,不過都是意氣之爭,並無大礙。”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說道:“這房俊固然令老夫厭惡,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除去自身之能力外,這廝識人用人的能耐也不小。這些年從他手底下出來的人才一個接著一個,劉仁軌、劉仁願、薛仁貴、王玄策、高侃、裴行儉……各個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的確令人佩服。”
豈止是佩服?簡直就是嫉妒!
所謂的權力,追根究底還是對於人才的掌控,只有手底下的人才能夠在各自的職位上發揮出優秀的表現,才會幫助你將權力緊緊的攥在手裡。職位是虛的,錢糧是死的,只有人,才是這一切的掌控者。
關隴貴族當初為何能夠崛起?就是當年湧現出一大批文武雙全的傑出人物,宇文泰、李虎、獨孤信、趙貴、侯莫陳崇、楊忠、豆盧寧、賀蘭祥、王雄……哪一個不是豪傑蓋世、攪動風雲?
同樣的道理,關隴貴族之所以有今時今日之沒落,也是在於人才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