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客人多,大戶人家訂的堂會筵,光是提前張羅醉花蔭上下百十來口人的年夜飯就夠他忙的啦。老闆娘這人重情,說這些姑娘們都是苦孩子,所以他們每年三十吃年夜飯、守歲從未馬虎過,就象一家人似的。今年——儘管每個人都在恪盡職守,但心裡卻少了往年的那份熱切和期盼,他們的大家長,他們的主心骨——老闆娘,已經病了整整七日了,除了喝水,她什麼都沒有吃過,拒絕看郎中,拒絕吃藥,這樣下去縱是鐵打的身子也遲早要垮掉的啊,擔心焦慮侵擾著每一個人的心。
已經過了三更,疲憊的柳師傅終於燒完了最後一桌客人點的最後一道菜——水煮魚,“沁兒,幫忙照看一下,我想去——看看老闆娘。”身體上的疲累其實不算什麼,心靈上的才是致命的煎熬,礙於苦衷柳師傅連日來都只是焦急的每天三遍向沁兒詢問老闆娘的病情,可是已經第七天了,他再也忍不住,決定今晚一定要去看她,勸她看病。
剛到樓梯口,就聽天字雅座裡傳出爭吵聲,“本公子不但不給錢,還要見你們老闆娘!到時候究竟誰欠誰的還說不定呢?”裡面賴帳的人聲音蠻橫。
“公子爺,您就體諒體諒小女子吧,我們也不易的。求您就把帳結了吧。”一個姑娘帶著哭腔哀求道。
“不結,就是你家老闆娘來了也不結!”那人絲毫不鬆口。
“那鈴兒姐姐,勞你下樓去找柳師傅吧。”姑娘無奈只有出此下策,醉花蔭禮讓客人,但也決不怕事。
“不用找了,我到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口氣!”見是柳師傅推門進來,兩個姑娘這才如釋重負。
“儀表堂堂,扮相不俗,偏偏佳公子怎麼會看上我這小地方的區區酒菜呢?”柳師傅不卑不亢,上下打量這少年人,年紀應和薛寧不相上下,相貌英俊,身穿亮灰色華麗緞衫,橫豎都不象是賴帳之人。再看桌上,只點了簡單的四個素菜,一壺酒,並不昂貴,而且顯然還沒動筷子,他只是喝酒,但英氣的五官間卻透著濃重殺機。所以柳師傅並沒有立刻動手催要銀子的意思,只是探一下虛實。
“這正是我要說的,儀表堂堂,扮相不俗,偏偏佳公子怎麼會看上這邊陲地方廚子的差事呢?”少年一雙會說話的眸子挑釁的看著柳師傅,充滿嘲弄、戲謔。
柳師傅微微色變,吩咐道:“你們兩個下去,告訴沁兒把剩下的客人都打發走,不許驚動老闆娘。”他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再不是平時在廚房裡那般平和無奇,轉向少年厲聲道:“你究竟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看這娃娃的年紀當年他和老闆娘縱橫天下之時恐怕他還沒有出生,怎麼會結下樑子,難不成是仇家的後代。
“哈哈,難得!一向敢作敢為殘骨公子竟然變得藏頭縮尾的,還不是心虛,所以他言語間更是極盡侮辱,怒目圓睜,“至於小爺我,就是霍天正當年剛滿月的小公子——霍遠!二十年前我爹的死,我大哥淪落街頭,我娘和大娘流落西北,受盡苦難,就是拜你娘所賜,你們也都有份,現在我就要全部討回,收拾了你和老女薛丹鳳就去取她的老命!一個也跑不掉!”
“呵呵,也算是故人了。那醉花蔭裡有一條死規矩你不會不知吧?”來這裡的人都知道醉花蔭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老闆娘的名字——不能問、不能說,說出來了,也就不能活,而霍遠想必根本也沒打算活著出去。雖退隱多年,可殘骨公子絲毫不減當年的作風,況且就是他想不打恐怕也不行,該來的總還是來了,他們確實共同欠著霍家一條人命,他已在等他出手。
“請了!”仇人相見,自是分外眼紅。霍遠語畢,腳下踏坎位,一記掛面拳直搗殘骨公子面門,上來就是殺手。
第三章 償血債 打不還手
少林拳法,殘骨公子瞭然於胸,仰頭避過。霍遠緊緊相逼,一套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