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僅有的見面機會就是年會上遠遠看那麼一眼。
上司也不明就裡,傳達完訊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方尖兒只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試探:“不是吧,現在辭退規格搞這麼高?”
上司見她也不知道內情,聳聳肩:“去吧,說不定是好事。”
上司之所以是上司,是因為嗅覺比她敏銳。
下午見到大老闆果然是好事。
儒雅隨和的中年人坐在沙發椅上,請她喝茶,問她之後的工作打算,有沒有晉升的想法。
方尖兒想當然有了,人往高處走是人之常情嘛。
她點頭。
大老闆爽快地說:“看你更想在哪個部門發展。”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落頭上。
方尖兒是個明白人,索性直白起來:“老闆,那我需要做什麼呢?”
“昨天在會展中心門口,我看你上了一輛黑色轎車。”中年人語氣溫和,“你和那位車主是……”
“您是說孟總吧。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提拔我,我想還是算了吧。”
方尖兒解釋道:“我和孟總本來就沒關係,現在更沒有了。原本我是搭一個朋友的順水人情才認識的,現在嘛,我和那位朋友鬧掰了。”
她的話半真半假,目的就是讓老闆放棄。
老闆倒沒那麼勢利,搖搖頭:“小方,別想太多。下午好好考慮考慮,要去哪個崗位發展。”
無論去哪個部門,都和公司的專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絡。老闆又給她續了一杯茶,在想那位助理傳達過來的話
——方小姐為人處世很有見解,將來大有前途。
無論如何,把人穩在公司是隻賺不虧的。
方尖兒升職的訊息沒告訴央儀。
一是覺得她已經跟老闆說清楚自己和孟總的關係了,沒必要跑閨蜜面前提她不想提的人。
二是在大廠很忌諱空降,她屁股都沒坐熱呢,哪天被人換走也未可知。
兩人插科打諢,平時只聊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不過央儀最近很忙。
方尖兒問在忙什麼。
央儀通常是時隔大半天才回,兩個字:畫畫。
不怪她,第一次去福利院是因為出版公司策劃的活動,也是第一次知道杭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坐落在城郊一棟老舊的獨立院子裡。
院子裡的遊樂設施常年日曬雨淋,失了最初的色彩,那些住在福利院的孩子在義工的帶領下遠遠看著陌生的客人。他們怯生生的,有的索性躲在滑梯底下的夾角里,探出小半個腦袋。大概是耳濡目染,知道在陌生人面前討巧賣乖,所以眼神雖怯,臉上多少還帶著點期待。
央儀來的時候自費買了好多毛絨娃娃,小汽車。
孩子們看她的眼神就更亮了。
出版公司策劃的活動很簡單,主要是拍照留存,其實沒什麼實質性內容。
不過小孩子們本來就膽小,讓他們熱情洋溢地參與進來反而顯得虛偽。等參觀完福利院,央儀去發她畫的那些繪本,他們才敢真正地靠近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央儀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
尤其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些小孩。
她坐下,給小朋友們畫漂亮的簡筆畫,做成貼紙,貼在他們圖案簡單的衣服上。
他們朝她露出笑。
可能是被這種笑容蠱惑,晚一點的時候院長問她可不可以幫福利院設計一點牆繪。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於是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會來福利院。
因為這裡的白牆太多,斑駁的,長滿黴菌和青苔的,裸露出磚石難以上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