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是她自己找的,老油漆工,一天三百。
這邊他抹完牆,晾幾天,那邊她就開始給牆繪打稿。
給小朋友看的牆繪不需要多複雜,顏色鮮豔就行。
央儀就當放鬆,畫多少是多少,有空的時候和小孩子一起玩一玩,或者留在福利院蹭頓飯,跟他們聊天。
不過拜託完她之後,院長就忙了起來。
好幾次央儀過來,都看到院長辦公室的百葉簾拉著,一天都不開一下。
義工說:“先前來了個榕城的慈善家,好像打算在這附近蓋一座新福利院。院長這兩天肯定都在忙著接待這位有錢的好心人。”
榕城兩字在央儀心裡掠過很輕的漣漪。
她將筆頭多餘的顏料撇去,又望了那扇始終緊閉的百葉窗一眼:“哦。”
“說不定這些牆繪就是畫給人家看的。”義工說,“你懂的嘛,面子工程,顯得有愛心,指不定就能激發人家更洶湧的善心。”
身上的橄欖色圍裙沾了顏料,她低頭,忽然驢頭不對馬嘴地問:“榕城人嗎?叫什麼名字?”
“那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很有錢,有錢到連蓋房帶地皮,人家談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
榕城的有錢人央儀見過大半。
在那些觥籌交錯的宴會上,確實有一些熱衷於慈善的。她努力回想,這才發覺自己對孟鶴鳴知之甚少,除了私底下那點事,她對他完全可以說是不瞭解。
這個時候再來判斷榕城來的慈善家會不會是他,更找不到依據可言了。
不過她更傾向於不是。
只是有了這番談話後,她神經質地覺得總有道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在這天畫完牆繪後,央儀照例去後院洗手池裡洗手。
這裡離院長辦公室只有一牆之隔,百葉窗後黑黢黢的,看起來不像有人在。
可是沒人在的話為什麼要把窗簾拉得那麼嚴實呢?
她最初來的幾天,這裡的窗總是開得直直的。
因為潮溼,屋裡有股或輕或重的黴味。只有打直了窗,讓過堂風流通起來,才能把那股糟糕的味道吹散一些。
洗好手,她從牆邊路過,徑直去敲了院長的門。
篤篤篤三聲。
不怎麼隔音的門板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央儀仔細辨認,只聽出了一道。
片刻後,門開啟。
憋悶在屋裡的黴味從敞開的門縫裡流竄出來,央儀打了個噴嚏,視線越過來人肩頭掃了一圈。
——還是那間簡陋的辦公室,茶几,舊沙發,榆木桌,書架,一眼就能囊括所有。再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傻。
在第二個噴嚏到來之前,院長好心地給她拿來紙,關心道:“是不是天天在外面吹風,感冒了?”
總不能說她的鼻子金貴,對這些味道很敏感。
央儀想起一個比她更金貴的人,那個人受不了任何一點讓人不適的氣味。因此他的衣物都燻上了淺淡的香,座駕精洗過會開直了車門通許久的風,原因只是因為他不習慣精洗時沾上的那些人工香精。
還有,他不喜歡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