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燈,很昏暗的一豆,在偌大的山谷裡與螢火蟲發出的微光沒什麼兩樣。
央儀熟門熟路找到那一家,敲門。
門沒鎖。
她顧不上拍拍塵土,徑直走到小院裡。
小院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月色讓屋簷泛著銀白色的光。藉著月光,她看到小樓的梯子旁放著兩根粗木樹枝,像是簡易版的拐。
她喊了一聲奶奶,有聲音從後面的屋子裡傳出來。
隨著拖沓的腳步聲,央儀終於見到了方尖兒的奶奶——和數月前沒什麼區別,精神矍鑠,面色慈和。
就是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先一個腳掌沾地,另一隻腳蜻蜓點水地落一下,很快又換到先前那條腿。
奶奶看到她很驚訝:“小儀怎麼來了?”
央儀注意力全在她腿上,仔細辨析:“聽說您摔了一跤,我閒著,就代表來看看。”
“我都說了不用的,哎——”老太太嘆口氣,“前幾天下雨,這裡路滑,在溪邊青苔上摔了一下,沒事的。”
“這裡有醫生嗎?”
“不用醫生,村裡人跌打損傷的,自己都有草藥。”
央儀這才發覺隨著老太太走近,空氣裡的青草氣息變得濃厚。想是藥敷上了,她歪頭觀察了會:“真沒事?”
“過幾天就能好啦!”老太太順手拿過靠在梯子上的拐,“你看,還有村民給我做了這個。你看我這腿,我哪兒用得上。”
見老太太不像真的有事的樣子,央儀才放下心。
她想給方尖兒回個訊息,一拿出手機,訊號格果然不給面子,全是空的。
視線在靠在牆角的木梯上頓了頓。
她放棄。
上次在那上面下不來時還歷歷在目呢。
這一晚,她就住在原先跟方尖兒一起睡的那個房間裡。屋裡的陳設未變,甚至連裝螢火蟲的玻璃罐子都在。裡面的螢火蟲被她放生了,唯獨一個空罐子,洗得乾乾淨淨擺在床頭。
明明沒過去多久,卻給人一種好似時過境遷的感覺。
央儀躺下,伴著樹林沙沙徹底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又是被沙沙的聲音吵醒。
下樓到院子裡,天才矇矇亮。
奶奶已經坐在井邊揀菌子了。松茸,牛肝菌,還有雞樅菌,央儀只分得清這幾種,其他奇形怪狀的菌子她連見都沒見過。幫著分門別類弄好,端一碗米線,她就坐在廊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老太太講話。
“方塊三就愛吃這個,回去的時候你多帶點,給她也帶著。省的她老是嘴饞。”
方塊三是方尖兒的綽號。堂兄姐妹裡排行老三。
只有她奶奶這麼叫她。
央儀忍住笑:“知道。”
說到她,奶奶又問:“她後來沒再和不好的人玩吧?”
“沒啦!奶奶。”
“就知道她膽小,吃一次虧就不敢了。”奶奶取了竹篩子,把草藥放進去,“要我說她爸爸就是瞎緊張,小孩哪有不摔跤的。自己摔了才記得牢。”
這件事央儀深有感觸,乖乖點頭:“嗯,是這樣。”
小石杵在草藥上搗啊搗的,發出均勻的碰磕聲。
央儀將最後一根米線嘬完。
“奶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