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連心,宦娘一看沈晚的神色,便清楚瞭然。她鎮定下來,略一思量,便佯作稍稍有些羞澀,湊到沈晚身側,溫聲道:“孃親不要多問了。這位伯平大人……與我關係不錯。之前受他統領時,我……獲益良多。”
在孃親前間接承認自己與徐平的關係,徐平聽了,定會愈發認定她是真心屈從。
沈晚打量著突然轉變態度的宦娘,雖覺得有些古怪,但也不曾放在心上,但以為是宦娘小兒女心思作祟。她雖成熟,行事穩重,可到底是連十七歲都不滿的少女,如這般羞澀而難以啟齒,實在是情理之中。
宦娘伴在沈晚身側,聽著她與徐平不住說話,詢問徐平家中狀況,心上如擂鼓一般鬧個不停。幸而徐平竟並未刻意刁難,出乎宦孃的意料,他答得很是小心,隻字不提徐世韋與長公主之事。宦娘偷偷睨他神色,卻見他神情溫和,便連笑容也很是正常,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眼前之人,真的是那個噙著冰冷笑意,拿殺人當做有趣之事的邪魔嗎?
徐平並未多待,送這幾人抵達南陀苑後,他又暗自叮囑了宦娘幾句,隨後便抽身離去。宦娘獨自面對著孃親,心裡分外忐忑,果然,不過少時,沈晚便微笑著啟口,絮絮地說道:“這位伯平公子,面貌雖長得冶豔,可性子倒是踏實。雖不滿二十歲,可言談行止,比許多上了年紀的人都穩妥,說話間滴水不露,可見功夫。”
娘啊娘,你看人到底還是有失偏頗。宦娘心裡堵得慌,並不搭腔,只是揹著沈晚,假作收拾東西。收拾罷了,宦娘也不敢多待,拜託姚鈺多加照看後便照著徐平的遵囑,打算早早回居所。然而走在路上,看著周邊境況,宦娘終是難以安心,復又去殘存不過數十人的羽林衛處交了名牌,主動請求明日出勤。
那羽林衛小心掩了門窗,生怕外頭的怪物鑽入屋內,見了宦孃的名牌也不收,低聲道:“這都亂成這樣了,女郎願不願意出勤,誰還管你。現如今大家都只顧著自己保命,不少異能者帶著家眷往南方叛逃了。女郎願意出勤,實是有心,只是自那一場大雨後,怪物們愈發厲害,我勸女郎還是儲存實力的好。”
異能者中,強者為尊。隨著末世的境況不斷惡化,宮城中的種種規章,已然形同虛設。大家漸漸明白,也許世道真的就是如此了,只會愈發惡化,不會再變回從前的太平年景了。先帝駕崩,諸王封城互鬥,更促使大家對於朝廷的信仰逐漸崩裂,不再相信自內部開始潰亂的宮城能夠領導他們走向一個光明的未來。
石碧與石赦以為自己是勝者,卻不知自己根本無法管控現在的亂局。南方有名喚作陳炎愈的人異軍突起,廣納賢士,聲名遠播,且並不僅僅優待異能者,對於平民百姓,同樣接納庇護。不少異能者都趁亂自宮城叛逃,奔往南方,便連北方的平民百姓,也都紛紛涉江而過,投靠陳炎愈。
皇權再也不是絕對的威嚴。亂世出英雄,能者當居高位。
那幾名躲在屋內的羽林衛也同樣打起了投靠陳炎愈的主意,還拉攏宦娘,希望藉由宦孃的異能叛逃。宦娘婉言相拒,羽林衛也不曾有什麼“殺人滅口”的想法,徑自收拾起武器和雜物來,竟是準備馬上出發了。
對於脫離控制的宮城,宦娘心裡一陣快感。
在回去的路上,她不斷思索著——眼下城中大亂,大家自顧不暇,她必須儘快取得徐平的信任,趁他不備之際對他下手。是的,必須殺了他。他這樣的人,不達目的便絕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不殺了他,她沈宦娘走到哪裡都無法擺脫他的桎梏。
討好他,取悅他,讓他卸下防備。
徐平的居所處,侍奉的下人也都沒了蹤影,宦娘稍稍一想,便走向了居所內的小廚房,藉著不多的食材,親自做起菜來。她知道徐平的口味怪異,卻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