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永說過,十日是皇帝的最後期限,十日一過,必無幸理,當初張永請我入豹房瞧病,我給皇帝喂下的藥也只有十日之效,所以,在十日期限之前,他應該消失於豹房,高公公覺得呢?”
高鳳渾身劇震,白淨的老臉愈發慘白,汗水不知不覺溼透了衣裳。
高鳳的表情一絲不漏落在唐子禾眼裡,唐子禾垂下眼瞼,慢悠悠地又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高公公,朝臣廷議已有結果,新君即位已無可更易,拋開你落在我手裡的把柄一事不提,新君上位之後,你們這些被皇帝極度信寵的八虎還能繼續隆受聖眷麼?此時已是鋼刀懸頸,若再不為自己的性命搏一搏,難道你果真甘心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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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的輕風吹拂在杜嫣臉上,在這石頭彷彿都能曬化的天氣裡,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像是從火山底部噴薄而出的岩漿,熱得令人窒息。
杜嫣滿頭大汗騎在馬上,自京師安定門而出,單人單騎朝北方疾馳而去。
直到此刻,杜嫣也不清楚自己此行是對是錯,她甚至有點恨自己的不爭氣,莫名其妙竟聽信了那個唐子禾的話,一個妾室輕飄飄的一句話,竟害得她這個堂堂國公府正室大婦一品誥命夫人離家出走,奔向一個渺茫黯淡的前途。
一路疾馳,一路掙扎,好幾次杜嫣甚至想撥轉馬頭回京,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很清楚唐子禾的意思,正因為清楚,所以她感到惶恐,她從唐子禾的話裡聽出了幾分大逆不道的味道,此刻她騎馬出關代相公迎遼東總督葉近泉,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杜家世代官宦,此時她卻在做著一件站在朝廷對立面的事,將來若被相公知曉,他……會不會休了自己?她那一生清廉對朝廷忠心不二的爹會不會活活打死自己?
想到這裡,杜嫣只覺得心肝兒都在顫動,可手中的鞭子仍舊毫不留情地狠狠鞭打著馬兒,馬兒吃痛嘶鳴,不由加快了速度。
“你若不迎葉近泉,相公和秦家上下的性命絕無幸理!”
這是唐子禾託貼身侍女給她傳的原話,因為這句話。杜嫣終於有了無比的勇氣。
為了救相公,她敢與天下為敵,生死不悔。
這個念頭也是一直支撐她單騎出京的唯一信念,是非對錯她已顧不得了,她只要相公活著,完完整整地活著,不僅僅是相公,還有她為秦家生下的兩個兒子,他們更要活著。
杜嫣在顛簸的馬背上起伏,長途賓士極少停歇。馬兒的嘴角已冒出白沫兒。已是筋疲力盡了。
杜嫣眯起了眼睛,看著遠處一座雄偉高聳的城牆,心中一喜。
居庸關,大明京師的北部屏障。出了關。葉近泉的遼東邊軍便不遠了。
憑著從相公書房裡偷出來的象牙令牌。杜嫣無驚無險地過了居庸關,在關內換了一匹駿馬繼續趕路。
一天後,遼闊的草原邊緣。一支浩浩蕩蕩見首不見尾的軍隊出現在杜嫣的視線中,軍隊正在行路,漫天飄舞的黑底旌旗上,繡著幾個威風凜凜的大字。
“遼東都指揮使司,領建威將軍總督遼東軍務,葉”
杜嫣騎在馬背上,遠遠看著那面威風赫赫的旌旗,疲倦的杏眼眨了幾下,珍珠般的眼淚刷刷而落。
大軍離她尚距五里,遠遠疾馳而來數騎快馬,顯然是大軍先鋒斥候,見一名女子怔怔騎在馬上不動,數名斥候分四面迅速朝她圍攏而來,戒備之勢十足。
“遼東都司邊軍開拔,閒人速速退避!”斥候大喝。
杜嫣不為所動,好整以暇地理了一下凌亂的髮鬢,淡淡笑道:“煩請通報貴軍葉近泉總督,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