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也扯過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
“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我女朋友勸我，說這樣找藉口逃避，對你很不禮貌。抱歉。”
溫晴雪一瞬訝然。
就她所見所聞，這種情況下，就連相親物件本人也少有的會在乎什麼禮貌問題，更別提他們的另一半。
她沒想到，孟宴臣的女朋友如此善解人意，竟會考慮“情敵”的處境；更沒想到，孟宴臣也真的會為此前拒絕的想法跟自己道歉。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來相親了。
已知孟家資產雄厚，家風嚴謹，上樑正，下樑也正。
上一輩的孟懷瑾聯姻至今，沒有情婦，沒有私生子，家庭和諧，戶口本乾乾淨淨；這一輩的孟宴臣據說更是青出於藍，年輕有為，潔身自好，三十歲了，身邊愣是一朵桃花也沒有，從無緋聞。
既然不是孟宴臣的人品問題，那就是階級。
聽聞，付聞櫻極為看重門當戶對。
短短時間，溫晴雪就猜出，孟宴臣的這位女朋友，家世應該不怎麼樣。
豪門與平民的組合，她見過太多，但像這位姑娘這麼平和的，還是頭一次。
和某人一比——
溫晴雪莞爾一笑，對孟宴臣說：“她人很好，你很有福氣。”
這個笑容比之前還要更親和些，多了幾分真心在裡面。
聽到凌雲致被誇讚，孟宴臣表現得比自己被誇讚都高興，他彎起眉眼，笑得溫潤，“是，她很好。”
溫晴雪忍不住道：“如果我朋友也能——”末尾停得悄無聲息。
她臉上攏著淡淡的惆悵，不知是在回憶誰。
無論是誰都好，反正他一點也不關心。
用餐結束後，長街華燈初上。
餐廳門前，孟宴臣禮貌一問：“我送你？”
溫晴雪搖頭拒絕，說司機會來接。
“孟先生還是快回家吧，路上最好買個小禮物。”她站在門廊裡，真誠道：“今天謝謝你。”
謝他今天能來，還是謝他的坦誠，這些孟宴臣都不得而知，也跟他沒有關係。所以他只是點點頭，“謝謝你的建議，再見。”
溫晴雪亦頷首：“再見。”
接過泊車員遞來的鑰匙，孟宴臣轉身上了車，後視鏡中，溫晴雪依然站在原地，身體單薄得彷彿風一吹就散。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溫晴雪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直到在路上開了五六分鐘，一張請柬猛地閃過腦海，孟宴臣一驚，這才記起，自己確實見過這個名字——五年後，籌備孟沈兩家聯姻訂婚時，在沈家擬定的親友名單裡，沈明珠曾對著請柬嘆了一句，“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溫晴雪，是沈明珠的朋友。
……
回到家後，門一開眼前一片漆黑，玄關沒有開燈。
孟宴臣只當是凌雲致不在家，可燈亮以後，他卻看到鞋凳下赫然擺著一雙女鞋。
睡覺了？
他低頭看錶，時間都沒到八點。
眼下已是五月，季節正逐漸步入日頭漫長的夏天，這個時間，對很多人來說夜晚才剛剛開始。
儘管只是猜測，但後續孟宴臣還是儘量動作放輕，他換好鞋走進客廳，開燈後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人沒動靜，狗也沒蹤影。
他一邊松著領帶一邊往次臥走，過道的燈被摁亮，孟宴臣的腳步停在次臥前，而門虛掩著，裡面黑洞洞的不見光。
“凌雲致？”他輕聲喚著，等了一等，門內毫無動靜。
他在心裡暗道一聲“失禮”，推開門，伸手在牆邊摸索。
幾秒後，咔噠一聲，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