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男人榨乾了,可到了用驗孕棒查成績的那天,照樣提心吊膽,照樣名落孫山……現在她知道了,生孩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決定生一個孩子之前,你要為迎接他(她)而做好充足的思想與物質準備,比如什麼時候生孩子、在哪裡生孩子、生孩子以後誰來照顧、照顧孩子的人住在哪裡、如果沒有老人照顧孩子那是否掏得起僱保姆的錢,甚至休產假期間是否會被別人取代現有職務、孩子出生後是否能解決戶口問題等,不一而足;好不容易等你做好了準備,開始要孩子了,你才發現彼此的身體狀況、疲勞程度、工作壓力、居住距離甚至性興奮度等都成為限制一個孩子到來的因素……說這是一場艱難的考試,誇張嗎?
深夜,在胡思亂想中,顧小影終於睡著了。只是不幸的是,要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後,她才能悲哀地發現自己居然連做夢都和考試有關:她竟然夢見自己上了高考考場後,才發現2B鉛筆裡沒有鉛芯……不得不說,弗洛伊德這個老頭兒真是有點修行——話說這個夢還真是個意味深長的隱喻啊……
(1)
弗洛伊德還說過:愛是過分的估價。
大致意思就是,當你看穿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就不可能再愛他(她)。
雖然論斷得有點絕對,但有時候不是沒有道理。
比如現在,當管桐看著蔣曼琳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目光透徹而又犀利——他知道這個女人想要什麼、擁有什麼、失去了什麼,然而當他看著顧小影的時候,每一次,她給他的生活印象與太多細節,都是新的。
他想,或許這種差異未必源於目光的犀利與否,而只是因為彼此相愛的人本來就容易沉溺於幸福的共同生活當中——從這個角度來說,弗洛伊德的話的確沒錯:當你開始鞭辟入裡地去估價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你已經不愛對方了。
就好像他和蔣曼琳,可以觸動、可以懷舊、可以神傷,但不愛了。
有趣的是,管桐這一次見到蔣曼琳的時候,他倆的身份神奇地發生了置換——管桐代表著去B城參加會議的省委領導,蔣曼琳則適逢下派到B城掛職□局局長,是典型的地方官員代表。還是在酒桌上,蔣曼琳略有些遲到,進門就被罰酒。管桐想攔都沒來得及,眼見著一杯二兩半的白酒就被她爽快地喝下去,管桐只能定定地看著蔣曼琳,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他捫心自問,如果換了是顧小影,他捨得讓她這麼喝酒嗎?
結果得出的答案只有一個:就算是駁了領導的面子,他也得拼命攔下來。
可是對於蔣曼琳,他沒法攔:一是沒有立場攔,二是對方也未必需要他去保護。
哪怕是她已經有個千瘡百孔的胃——關於這一點,管桐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彼時會議結束,他有時間在B城稍事休整。突然得知蔣曼琳前一晚因胃出血而被送往醫院急救的時候,管桐正準備按照顧小影的指示,去商場裡給她買某種尚未在省城設專櫃的護膚品。估計顧小影也是早就考慮到他對護膚品一竅不通,所以專程從網站上下載了需購物品的圖片、中英文名稱、參考價格,整整齊齊列印在一張A4紙上,交代管桐務必辦妥。結果管桐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去醫院探望病人。
第一眼的感覺,是蔣曼琳的臉色比床單還要白。
管桐進門的時候蔣曼琳正巧醒來,乍看見管桐的一瞬間還有些恍惚,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直到他坐到病床前,咳嗽一聲道:“胃不好還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蔣曼琳終於相信,眼前這個疑似管桐的人影,是活的。
她笑了。
那笑容淺淡而虛弱,透著蒼白與乏力,讓管桐都有點不忍心看——他弄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儘管她年紀輕輕就解決了正處級實職的職務,走得比他管桐還要平步青雲,可是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