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稍沉,這時候幸災樂禍的吸吸鼻子,吐槽道:“是啊六皇子,咱們密謀了什麼,告訴她,方顯得有誠意麼!”明顯的要報剛才被鍾隱三言兩語擠兌住的怨氣。
鍾隱無可奈何,咧咧嘴,“清……”
煙洛“撲哧”樂了,快言快語道:“不用講了!左不過就是金陵那邊被太子攪得爾虞我詐局勢混亂,你們想羅嗦,我還嫌聽的頭痛呢。鍾隱你就少操點心,病還好的快些,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道理不難吧?葉橪呢,也節約點機心。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此二句至理名言,贈你自勉!”說完了,轉眸瞅瞅兩個看著她有些發呆的俊男,揮揮手笑眯眯道:“下一站去哪裡?走吧!”
鍾隱與葉橪忍不住對視一眼,俱是哭笑不得。稍稍遲疑,各自邁步,左右慢隨其後,心情卻難得有了默契。這麼個女子,靈善如水,清爽如風,叫人寧不費煞心苦思量,何處明月,可共嬋娟?
風中散佈著各種花開的香氣,璀璨生機在每一處枝頭水滴間閃亮。那一路山水,兜轉迷離,引人入勝。承載了幾許情懷快慰,幾多馬上春風?意醉旅途,夢織韶華,現實無終,歲月無涯,是如此,如斯瀟灑的幸福。然而這點感慨,他們很有默契的,從來不提……他們都很清楚,再自由的旅途,終有休止的一日。
兩個多月以後,終於重回金陵。都城依舊的繁華熱鬧,煙洛卻無端的幾分頹唐。回了這裡,鍾隱,葉橪,包括自己,就不可能再像出遊時那般自由自在。大家都有正事要做,鍾隱的朝堂,葉橪的江湖,自己的小小的閒芳軒。她開始擔憂大周那邊的情形,因為整整快半年了,她都沒再收到趙大哥的信。
不想叫葉橪知道多生周折,煙洛自己透過買花茶的渠道,刻意結識了幾位據說是東京來的商人。佯作不經意的打聽起趙家的事,兩個人中倒果真有一個頂用的。那個叫劉寧的壯年人,很八卦的口若懸河:“趙大人如今可是春風得意啊,又升了官了,還深得聖恩。這不,他的正室病死,才三個多月,皇上就立馬做主給他賜了一門更好的親事,娶了彰德軍節度使王公的二女。聽說那日趙府大宴賓客,排場風光極了。連皇上都動了興致,有去觀禮呢!”
煙洛聽愣了,忽然手腳口舌都有些不聽使喚,一時心中五味翻騰,到了舌尖,澀澀。趙大哥的妻子去世了,然後,他就另娶了。迅捷,快速,果斷,哈……原本,大丈夫真英雄,又何患無妻?……如此,而已吧……也就是,如此了……
熱風寂寥。很好!
[南唐卷:八十二章 殺機重重]
霞光西傾,菡萏飄風,荷香暗送。一抹蓮白的影,若纖雲浮於柔草,煙洛環著微蜷的雙腿,將腦袋枕著自己的膝蓋,眸色幾絲迷離。
她知道自己又任性了,從客棧出來,遣回了竹子,自己一人跑來這片城東的荷塘,然後很沒形象的坐著發呆,從豔日當空至夕陽西下。鍾隱來過,帶著特有的出塵清香,他蹲下身平望著她的眼睛,眸中的憂慮不曾藏隱:“清,怎麼了?”
煙洛眨眨眼,不曉得如何回答,只得誠實的搖頭:“現在說不清,也不想說。”
鍾隱默默看了她一陣,輕聲哄道:“心情不好,我陪你!”,嗓音柔若春瀾,真的預備在她身邊坐下。
煙洛想也沒想便攔住他,快快的介面:“不必了,鍾隱,我沒事的,只是想獨自靜一會兒。”
她的拒絕太過下意識,鍾隱似乎有點受傷,潤星的眸子深幽了一些,視線無聲的在她微垂的輪廓上高低逡巡,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一襲淺青倜儻,溫謙如竹:“那麼別坐太久,水邊溼氣重。如若有事,記得來尋我,嗯?”
“嗯。”煙洛應了聲,衝他揚揚嘴角。鍾隱愣了一下,轉身去了,子槐走過來,有些個沒好氣的遞過一隻紅紗銀線的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