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饒。”
“是!”
“嗯……,皇嫂那兒、德昭那裡、還有……永慶,包括小德芳,全都看緊了,拘於宮苑之中,不得出入,不許他們彼此相見。”
“是!”
“去吧,朕要安歇了。“
王繼恩點頭哈腰地退出殿去,趙光義頹然坐倒在書案旁,禁不住一陣心驚肉跳,這才發覺冷汗已沁透了衣衫。
“德崇從哪兒聽來的訊息?兄皇暴死,弟繼其位,朝野多有疑慮,可是無憑無據的,縱然私下議論,誰敢對我兒提起?是因為連日暴雨,天雷震震,宮婢內侍們懼怕天威,胡言亂語時不慎被我兒聽到,還是……王繼恩此番放了外任,怕我過河拆橋,用對付楊浩的法兒對付他,有意指使他在宮中的耳目散佈訊息向我示丄威?”
趙光義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岔子,他現在高居宮闈之中,不管什麼事,都得使人去辦,可這時心中生起戒備之心,又是人人要防,聽著蕭索的風雨聲,真今生起了一種孤家寡人的感覺。
就在這時,殿門又覆被人敲響,趙光義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他真的惱了,這個時候誰生了天大的膽子,未得傳喚,又到他的寢殿?
一聲喝問,就聽門外一個小黃門的聲音道:“官家,宮外傳來急束,奴婢不敢耽擱,驚擾官家歇息,死罪。
“宮外急束?”趙光義一驚,急忙道:“快快進來,給朕一看。“
自趙光義登基稱帝之後,他改革了宮中制度,以前宋廷宮禁根本不嚴,說走到了時辰要落鎖上鑰,其實十天裡倒有九天半是不禁宮門的,心腹大臣,包括像他這樣的皇族,但有什麼事,照樣來去自如,趙匡胤從來不制止,可他稱帝之後,卻改變了這懶散的習慣,到了時辰,宮禁九門一律上鎖,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外臣也不得擅入宮中,只能將要陳稟的事情寫下來,封於小盒之內,從宮門上開啟的小洞中遞進來,如果不是要事,回頭是要受罰的,如今還是他登基之後第一次有外臣夜間呈報急束,他焉能不緊張。
門開了,一個小黃門兒棒著個匣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袍角兒都溼透了,緊緊粘在身上,趙光義開啟錦匣,取出奏章一看,不由得臉色大變:黃河氾濫,水勢洶急,上游俊縣已有三次缺口幸被及時發現堵死,今日傍晚,提舉黃河堤岸的官員巡視至俊縣,發現縣令闈三道已攜家眷逃了,俊縣百姓扶老攜幼,連夜逃命,巡視官員正攔截壯丁、徵調軍隊加固河堤,請求陛下立即避離京城。
俊縣一旦決口,洪水傾瀉而下,整個開封城都要變成一片汪洋,那是何等兇險的局面?避離險地?如何避離險地?趙光義急得眼前發黑,無數錢糧都在開封,大某十之七八的積蓄都在這兒,一旦這裡變成一片汪洋,他就算逃了出去還有什麼?逃出去,他逃得出去,開封百萬民眾如何逃得出去?如果開封被呢……
趙光義的臉已駭得一片慘白,他沒想到自己繼位之後的第一樁大危機不是來自契丹,也不是因為篡逆之舉來自朝野的攻殲,而是天災。以天子之威,在莫測高深的天災面前,又有多大的力量反抗?
避離險地、避離險地……,如果開封受淹,再無一地不險了……。就在幾個月前,先帝在洛陽提出遷都,其中一個重要理由就是開封易受水患,如今墓位的傳言在朝野傳揚,如果開封有失,所有的疑慮猜疑,匯合天下萬民的聲討,足以把他這皇帝硬生生拉下馬來,這個急機,他必須迎頭衝上去,絕對逃不得。
趙光義霍地抓緊了那封奏報,大吼道:“大開宮門,宣,立即宣兩府六部、滿朝公卿,四品以上所有官員俱到文德殿候駕。朕要率滿朝文武,親赴黃河守堤,堤在人在,堤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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