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懦夫的臭名,也是可以逃避的。
而戰術靈活作風頑強擅長偷襲的李捷則是他們揮之不去的惡夢。因為不知他會在一個什麼不可思議的時間不可思議的地點突然出現,冰冷的目光帶著淡淡的戲謔與嘲諷就那麼從容優雅地要了他們的命。
所以在那個勝利的夜晚,李捷的突然降臨立刻讓所有人倉皇失措,以至於在相當長的時間之後才注意到他們的人數。眾人,尤其是拓拔朔,惱羞成怒之餘激動得手都微微發抖。
多好的機會啊!西戎的惡夢將在這裡由我親手終結!
正當大功即將告成的時候,卻忽見泰王親帥大軍趕來接應,眼前是光芒萬丈的初升朝陽,還有威武嚴整的延國大軍;身後呢,卻是煙焰沖天的西戎大營……
西戎將士剛剛建立的那點自信在大延軍隊的積威之下如煙花般騰得消散殆盡。
圈套?埋伏?兵行險著?誘敵深入?!
心理防線崩潰的同時,西戎大軍在泰王的猛烈攻勢下如潮水般潰退了。
李捷昌王等人終於活著回到了峽谷關。
泰王在守軍將士的歡呼聲中凱旋。不錯,他已成功地扳回一局,但他心裡很清楚,如今形式已經到了糟得不能再糟的地步了,不僅是西線戰事,還有他自己的政治生涯。興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他恐怕……
下達一系列命令安排好各項事務之後,他走到書桌前坐下,戰事已畢,奏摺不能再拖了。他往硯臺裡倒入小半盞清水,磨起墨來。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發覺手感不對,凝神一看手中墨塊已被磨去大半,硯臺中一團黑厚粘稠,不由搖頭自嘲,三十歲而已,恁的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泰王起身取了清水,洗了硯臺淨了手,重新倒水磨墨。這一回他心無旁騖,磨出的墨也是不濃不淡,不稠不稀,真正恰到好處。
他捻起一張雪白熟宣,用鎮紙壓了,隨後仔細選了一隻小號狼毫,隨即蘸墨順筆,提筆懸腕,凝神片刻,毅然落筆……
就在泰王以一種近乎視死如歸的凜然態度書寫奏摺之時,李捷已帶著部下回到自己的營區,下過幾個簡單指示,就在眾人崇敬欽佩的目光中一頭鑽進營帳。
戰神也不是鐵打的,他真的累慘了!
韓珍還沒到自己的營帳,便見落玉一臉激動跑上前來,不由心中一暖,停下腳步笑著看向他。
不知落玉是近鄉情怯還是怎的,竟越跑越慢,最後在韓珍面前五步處停了下來,怔怔看著面前這個滿身血汙卻對他微笑的年輕人,哆嗦著嘴唇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韓珍見他如此,微感詫異,隨即笑著走上前來,“我這副樣子是不是很嚇人?那我得趕緊回去洗洗,免得害你做惡夢。”
落玉聞言猛得搖頭,騰得一把攥住他的手,攥得死死的,眼淚也譁得湧出來,哽咽半晌才道:“你可回來了。”
韓珍見他為自己如此擔心,心中著實感動,不過兩人立在大營中央“持手相看淚眼”的,這影響實在是……不大好。
面對落玉大有繼續站下去的架勢,韓珍便湊到他耳邊柔聲道:“我的腿已經開始打顫了,若不想讓你家少爺當眾出醜,我們就快點回去。”
落玉回過神來,連忙鬆手,抬起袖子狠狠擦了兩下眼睛,這才注意到旁人好奇探究的曖昧眼神,不由大為後悔。
夏微和王盛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幕都看在眼裡。
王盛盯著韓珍的背影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夏微捶了他一下,“喂,你那是什麼眼神?打什麼鬼主意呢?”
王盛退開一步,回道:“什麼話?要打也是打好主意。”
夏微不屑,“嘁!就憑你?”隨後端正神色道:“我覺得他與傳聞大不相同。我們還是罷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