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向易宸暄一面就是被控制住,如今只能盼著璟兒想辦法攻入帝都。也不知道璟兒和綺歌那丫頭如何了,倘若有昭國兵力相助,或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司馬荼蘭一邊照顧易懷宇一邊告訴他那些看不見的情勢,沒有抱怨,沒有責怪,彷彿他們之間那些恩恩怨怨本就不存在,她還如二十年前一般是他最忠實的妻子,盡心竭力,為他打點著疲於理會的一切。
“荼兒,你恨朕嗎?”用盡殘餘力氣抓緊司馬荼蘭的手,易懷宇聲音嘶啞蒼老。
司馬荼蘭沉默許久。
“如果那時你同意我去見君放,這些年我就不會抱著那麼多憎恨與你處處作對,可是……”頓了頓,司馬荼蘭抱緊易懷宇枯槁身軀,絕境中笑容悽婉,“若非你把那份恨意攬去,我想,我早已自責而死。”
他絞盡腦汁讓她恨、由著她恨,並非出於狹隘的獨佔心理,而是因為他太瞭解司馬荼蘭的脾性,更明白自己的情根深種決不允許她因此而死,所以愛便成了恨,他愛著,她恨著,在矛盾慘烈的對峙中一起活下去,看似不相往來,卻是糾纏不休。
許多年前在冰冷的石洞裡,他們的命運就已經交錯,不可分離。
情深,愈恨。
“朕這輩子,最後悔的便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以至於你和韻兒都錯付一生……到最後,朕還害死了你最愛的人……”易懷宇咧開乾裂的嘴唇苦笑,眉間英武不見,多了一份情殤遺憾,“當初該娶你的不是朕,是遂良;得知你和君放的事,朕也不該惱火阻攔,你們在一起才……這麼多年,誰好過了呢?只是捨不得,捨不得你,也捨不得朕最信任的朋友……”
易懷宇的話漸漸不成句,司馬荼蘭輕笑,一大滴淚順著正在老去的容顏滑落。
沈君放,那個才華過人的少年國師,若他聽到這番話可會高興?然而司馬荼蘭並不想那樣,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沈君放只是她生命裡一個過客,一個可信之人,可依賴之人,初時靠近他是為了引得易懷宇注意,希望從沈君放那裡得知易懷宇更多訊息,而後來,單純是為了尋求一種慰藉,亦是不忍心傷了那樣善良無辜的人。
“由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啊……”
眉睫輕輕摩挲滄桑面頰,熟悉卻遙遠的味道細嗅愈濃,緊握著皺紋密佈的手掌,司馬荼蘭輕輕將之貼在臉側,溫柔凝視那雙已經看不清她模樣的眼眸。
“哥哥去世後我本可以與你鬥下去,可是我沒有,你還不明白麼?我怨你、怪你卻不想毀了你耗盡半生建立的王朝。你為我留了活下去的理由,讓我以恨你為生,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忍辱負重追隨你那麼多年所積累的感情,是這點恨意就可以蓋過的嗎?我本已心死,想讓愛恨相抵與你再無半點關係,偏偏到最後才知道你的委屈……”
以為自己的心涼薄了,卻聽聞他曾站在床邊默默守她安睡;以為自己不會再情動,卻被告知那些年掩藏的恩怨過往都只為她能活下去。
世事滄桑而過,二十餘年風雨春秋,到頭來或許是皇朝傾頹、天下大亂,但她已別無所求。
屬於她的臂彎懷抱,溫暖如故。
江山故曲Part。97
易懷宇愛乾淨,被囚禁的那段時間司馬荼蘭幾乎做盡一切下人該做的事,為他擦臉、擦身,甚至是端屎倒尿,沒有嫌棄亦沒有怨言,勝過天下任何一個賢良妻子。
看不見希望的絕境中,司馬荼蘭一遍遍告訴易懷宇,這只不過是個小小坎坷,如他們一起經歷的那些風風雨雨一樣,總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到那時他仍是威武傲然的大遙皇帝,而她則是站在他身側,永遠支援他的皇后。
或許是那些話形成了神奇的保護吧,易懷宇並沒有在艱難險惡至極的危機中死去。
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