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輝在夢裡睜開眼睛,黑暗,朦朧的空間裡,憾生的一張臉上爬滿淚水,原來是憾生,他如此想著,倒是沒有半點的意外。
忽然,一陣大風吹進來,窗簾被拍的“嘩嘩”作響,佟夜輝猛然驚醒,屋內床前空空如也哪裡有憾生的影子,原來真的是在做夢啊。
佟夜輝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忽然覺得很難過,心臟的地方悶悶的疼。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夏日的天空還濛濛的亮的時候也最多隻有五六點的光景,佟夜輝趁著一點天光到憾生睡覺的房間,從一個五斗櫃裡找出了她的身份證明,他很清楚憾生放東西的習慣。
不問而取視為偷,佟夜輝拿東西的時候,背對著憾生睡覺的床,床上毫無動靜,似乎連正常的呼吸聲都沒有,佟夜輝覺得後背一片火燒火燎,他知道憾生是醒著的,他這輩子所有卑鄙齷齪的事情都對憾生幹過了,既還不起帳,也抬不起頭,只有把她遠遠的送走。
他們之間是個走不下去死衚衕,佟夜輝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強自鎮定的走出了那間房子,房門在他身後扣攏的時候,門鎖發出的那一聲“咔噠”聲在佟夜輝的心裡繫上了一個死結,他想他這一輩子都再也不會隨便允許有人在他面前提到憾生了。這一天,他沒有再給憾生買早餐。
那一夜如同徹底的斬斷,拋棄,憾生成了佟夜輝一個碰碰就難受的地方,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想躲得遠遠的,拿來了憾生身份證明他當天就交給了鄧輝去辦,他知道憾生有案底不好辦簽證和護照,但他知道鄧輝開個假證明的辦法還是有的。
杜誠沒多久也知道了佟夜輝要給憾生辦出國的事情,他還幫鄧輝出了一把力,似乎他也急著把憾生送走,佟夜輝知道這些,但沒有提過,他和杜誠指間憾生成了一個誰都不想再提起的人。
護照半個月後下來,這期間佟夜輝再也沒有去過憾生那裡,這半個月他的生活恢復到正常的軌跡,上班下班,出去應酬,偶爾在任靜那裡留宿,嚴謹的工作,正常的休息,再也不用在蒸籠一樣的房子裡睡覺,半夜一次一次的醒來。
拿到護照的當天佟夜順便就吩咐鄧輝定了飛機票,早上六點的飛機,拿到機票後,他當晚去了憾生的住處。
去的路上佟夜輝開著車,車窗外,燈紅酒綠,飛馳而過的霓虹燈照的他臉上忽明忽暗,他的臉色陰沉,他這一晚是和憾生最後的接觸,他主要的目的是要親自看著她上飛機。
路過商業街的時候,佟夜輝不知忽然想起了什麼,本來已經開過去的卡宴忽然一個急剎車又掉頭開進了商業街裡面一家商場的停車場。
在世界一線品牌雲集的商場裡,佟夜輝給憾生選著衣服,加拿大是個寒冷的國家,憾生卻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他想給她買幾件像樣的大衣,可現在是夏季又有哪家店子會在這個時候賣冬裝。
在某家燈火輝煌的專櫃裡,佟夜輝發現了提前上櫃的秋裝,他埋頭一件一件的從架子上拿下憾生能穿的尺碼,轉身遞給他跟在他身後的售貨小姐,他幾乎拿光了架子上所有的衣服,身後的售貨小姐手臂上的衣服很快就要沒過頭頂了。
那一天這家專櫃的售貨接待了一個奇怪的客人,這個客人,面容英俊,衣著考究高雅,渾身上下卻散發著生人勿近而又憂鬱的氣質,他像掃貨一樣掃光了他們最新上櫃的秋季款新裝,他在整個購物的過程中,低眉垂目的,不說一句話,在他從架子上往下拿衣服的時候有細心的小姐發現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某個抬眼之間眼裡充滿了霧氣,讓人覺得他似乎要哭了出來。
這個陰鬱,多金的客人最後從隔壁的LV專櫃那裡拖來三個行李箱裝走了他買下的所有衣服,走後留下了無數的猜測,也給年輕的女性售貨員們留下許多粉紅色幻想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