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需要對別人是沒有意義的,把無意義硬加在別人身上,就是扼殺,就是劊子手,與編造“頭懸梁錐刺股”的那個傢伙沒什麼兩樣。
就算爸那麼喜歡勞動,其結果又如何呢?除增強了一份勞動的熟練,他的智力得到開發了嗎?我敢說,他的智力在他滿五歲過後,就再也沒前進過一步。甚至倒退了。他五歲的時候,半夜去偷了人家田裡的胡豆,在一個財主的牛棚裡用破瓦罐煮,不小心將芭茅搭成的牛棚點燃了,他聰明地沒有去撲火(空氣乾燥,芭茅更乾燥,他還沒反應過來,火早已成燎原之勢,不僅撲不滅,還會驚醒主人),而是迅速逃跑,跑出七八丈遠,就爬到一棵枝繁葉茂的黃桷樹上。財主醒來後,牛棚已燒得精光,火勢延伸到了正屋,他一腳向緊靠牛棚的那面牆踹去,想切斷火路,可那面牆是土籬笆,腳蹬出一個洞,就夾在裡面,取不出來,火包著那隻腳燒,像正月裡燒豬蹄一樣,老遠就聞到一股油香。當聞訊趕來的村民把火撲滅,發現財主的腳板被火啃光了。財主呼天搶地,讓人抬著去灰燼裡察看,看到了那個瓦罐。瓦罐是爸的影子,是另一個爸,村裡人誰都認識的。財主大大方方地給村裡人發銀元,說誰抓到了那個小土匪(那時候爸是眾人眼裡的小土匪。苗青說她嫁到土匪窩子裡來了,就是借用了這段典故),他就把家裡祖傳的金斗賞給誰。他說只要抓到小土匪,他就把小土匪的屁股做成腳板,像焊鐵一樣焊在他燒爛的腳上,他還要把小土匪的頭挖空,做成夜壺。村裡人打著火把,遍山遍嶺找去,鬧騰到天明,都沒有小土匪的蹤影。爸就躲在那棵樹上,直到第三天深夜,財主放鬆了警惕,他才下樹,逃到了遠方——距他故鄉百里之外的望古樓。
從這個故事中可以看出,爸那時候雖然人小,畢竟有些智慧,但是現在,他除了不停地運動身體,哪有智慧可言?他那麼辛勤地操勞,果真為家裡帶來財富了嗎?除了比張大娘家裡好一點,我們出口氣也冒出濃濃的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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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米(2)
人都喜歡在謊言中生活。謊言欺騙自己,並不構成犯罪,比如我說我搶了我自己十萬塊錢,拿到國際法庭審判,也不會將我關進監獄,最多關到瘋人院去。可是,如果拿謊言欺騙別人,固執地認為只有謊言才能把別人感化為有道德的人,就不僅是犯罪,而且是犯大罪。真正的美德是敢於面對真實的大勇,可是,在這村裡,除了廣漢,我就沒發現一個敢於面對真實的人。
有一個爸已經夠讓人受罪了,沒想到又添上一個小夭。小夭比爸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居然說自己能從勞動中得到快樂,可見她是不可救藥的了。爸邊勞動邊抱怨,可小夭從不抱怨,好像她生怕別人醒悟過來,搶走了她手中的活。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瘋子。如果我是法官,就判她終身在療養院休息!我相信,只要休息半年甚至半個月,她就會鄙視勞動,就會請求法官永遠不要為她減刑。
清閒應該是最基本的生活狀態,卻把找閒暇說成偷閒,並以此表明自己是多麼辛勞,企圖求得別人的尊敬。人是多麼無聊啊。人們憑自己的偏見來製造聖賢。可人們不知道,一旦把偏見消除,那些千百年來被供奉起來的,就可能變成垃圾,變成敗類。然而,要他們消除偏見,讓自己真正智慧起來,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真理,而是為了證實自己的偏見。這又是多麼可怕啊。
每當我走進山裡,看到靜止的一片樹葉,我就想,我是這片樹葉這好了……
人人都與我作對。我是說這個家裡,人人都與我作對,包括苗青。本來,我已經習慣了爸和小夭的那一套把戲,沒想到苗青又引出另外一個話題。就是那個李秘書。昨天,我特地去了一趟鎮政府。我倒是要看看那個姓李的是什麼樣子,可是沒有看到。我已經很久沒去鎮上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