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立刻就飛去凝城一探事情真相,然而畢竟今天已是臘月二十九,我可以不介意過不過年,但總不能讓季燕然跟著為難。於是點頭,道:“除了要去凝城查訪蘇璃姑娘的事情外,還有奈何堡的何堡主之事。只是不知道何堡主原藉是江南的哪座城,查起來只怕會花很長的時間,大人何時便須回往京都了呢?”
“唔,過完正月十六便須起程,二月初三正式到任。”季燕然笑道,“時間雖顯緊迫,但相信合你我二人之力必能在期間內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靈兒可有信心?”
“嗯。”我將頭一點,沒有察覺地微笑,他便凝眸望住我,亦溫柔地笑起。許是因天上落著紛揚輕盈的雪花兒,使得這世間的一切都顯得唯美了的緣故,我的心中無法抑制地變得一陣柔軟,才要身不由己地抬手去替他揩去睫毛上落著的雪粒,忽聽得身後一聲嬌笑,銀鈴兒般的聲音叫道:“燕然哥哥!你回來了!”
斗笠·冰碴
扭頭循聲望去,卻見是個十六七歲的漂亮女孩兒,蹦跳著向著這邊過來,一把扯住了季燕然的袖子,嬌笑著道:“燕然哥哥,你這一走就是一年,也不想你的小明妹妹麼?”
季燕然撓頭乾笑,想不動聲色地從這位小明妹妹的手中抽出袖子來,無奈被她緊緊攥著,只好笑道:“為兄去京都任職,只有過年方能回來,伯父伯母身體可好?”
“都好啊!你怎就不問問我好不好呢?”小明妹妹甩著他的袖子嘟起小嘴兒撒嬌,“爹說你在京都娶了媳婦,可有此事?”
季燕然乾笑著點頭,往回抽著袖子。
“你——你難道忘了我曾經說過要嫁給你的麼?你怎麼可以娶別的女人?!”小明妹妹惱火起來,粉拳揮舞狠狠地砸在季燕然的胸膛上。
這大概是位被家裡嬌縱壞了的小姐,聽季燕然的語氣他兩家應是熟交,這位小明小姐愛慕著季燕然,一心一意想要嫁他,無奈得知季燕然已娶了妻的訊息,因此惱羞成怒才當街不依不饒起來。
見季燕然推拒也不是躲閃也不是地很是頭疼,我自顧自地一笑,轉身悄悄地先行離去。拐上另一條街,迎著撲面的雪花慢慢地走,任這漫天冰涼的東西落在面頰上,落在眼睛裡。
沒有目的地胡亂走了一陣,眼見時近中午,街上行人漸漸稀少,便想一個人先回季府去,才要擇路而行,忽覺頭頂上空一黑,條件反射地向旁邊躲了一下,緊接著就聽得“砰”地一聲重響,一個龐然大物落在了面前僅兩步遠的地方,砸得地上雪片亂飛,定睛看去,卻見是個男子,臉朝上地躺在地上,腦袋下紅紅白白一片,竟是腦漿迸濺,當場死亡。
我連忙抬頭向上望去,卻見旁邊一座百姓居住的二層小樓上有一扇窗子大敞著,從裡面探出張女人的臉來,向著地上一望,立時發出一聲尖叫,緊接著便消失在窗內了。
我走上前兩步彎下腰,正要仔細看看這位死者,卻見方才走在我前面不遠處的一個戴著大斗笠的人聽見巨響也折返回來,搶先一步蹲在了死者的身旁,伸手在屍體上一陣翻弄。
只見這死者三十上下的年紀,身上穿著家常的長袖衣衫,右手攥著一塊幹抹布,看上去像是在擦窗戶的時候失足摔下來的。
正細看著,便見方才出現在窗內的那個女人跌跌撞撞地從樓內衝了出來,哭嚎著撲到了死者的身上,口中淒厲地叫嚷著道:“我的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啊——相公啊——你怎麼——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哪——嗚嗚嗚——你死了可讓為妻怎麼過啊——不如也帶我一起走罷——嗚嗚嗚——”
她這一哭叫又引來了為數不多的幾名行人,紛紛聚攏過來圍觀,有一個熱心的跑去衙門報官,剩下的幾個便對著死者指手劃腳。便聽得戴斗笠的那人向這婦人道:“這位夫人,敢問身遭不幸的這位可是你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