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看我還不如現在直接出去給自己選一塊風水好的地方一頭鑽土裡死了算了。
有心留在廟裡等天亮,屆時衣服也該被自己的體溫烘乾了,腳上的腫痛也能消失得差不多了,墳裡的兄弟姐妹們也就安安靜靜地歇下了……然而,且不說在廟裡待一晚身旁有個尚不知是禽是獸的絕世大盜所具危險係數幾何,若等到天亮,我離家出走的訊息只怕已經被嶽清音等人知道了,勢必會滿城尋人,我光天化日無遮無掩地回去定被逮個正著。
衡量來衡量去……離開是一定要離開的,只不過嘛……
我慢吞吞地走向沙皮狗一般臥在地上的大盜,這傢伙閉著眼正在假寐,我彎下腰去,伸手去揪他那張假臉皮,被他一把握住,眼也不睜地道:“小心……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喔!”
我想抽回手,卻沒有抽動,由於膝蓋處的傷口疼得無法蹲身,只好就這麼像曲別針似的彎著腰,道:“大盜哥哥可有興趣同小女子再做一筆交易?”
一聲“大盜哥哥”叫得這傢伙睜開了眼,笑容暖昧地瞟著我,道:“是想讓我將你送回家去麼?”
我眨眨眼,擠出個甜笑:“不必送回家……只需進了城內便好。”
“好處呢?”大盜忽然一隻手支起頭,另一隻手仍握著我的手,那張五官移位的臉險些貼上了我的臉,我條件反射地想直起上身,無奈手還在被他握著,只好就這麼近距離地同他詭異地對視,幸好嶽靈歌的面板還算優質,沒有什麼粉刺黑頭之類的附帶品生在臉上,勉強給了我一些與他對峙的信心。
我偏開臉,避開他口鼻中吹出的溫熱的呼吸,輕聲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
“這交易聽上去似乎不錯。”大盜低聲笑著,目光在我的臉上滑來滑去,“然而……我卻改變主意了。”
我在心裡親切問候了他老母一聲,由於腫脹的腳腕疼痛難當,只得咬著牙硬忍著膝蓋上的傷痛慢慢蹲下身來,吸了口氣,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嶽小姐你的芳名,我暫時不想知道了。”大盜慢慢笑道,“如此的良辰美景……有美人在側,我豈能將它辜負?”
——“良辰美景”?良辰倒是良辰,美景難道是指那些白花花的墓碑?我對他的審美觀持保留意見(這不是重點!)。
——啊!這、這天殺的鬼臉盜!他、他竟然起了歹心!——不過話說回來,他本就是反面人物,我當初就不該同他做什麼交易讓他把我帶到這鳥不拉……解手的地方!他是個一旦被官府抓住就絕無可能再活著的準死刑犯,在他來說多犯一宗罪與少犯一宗罪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了……我,我真是讓河水灌懵了頭了!怎麼輕易就、就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了這個最不能也最不該信任的盜賊手裡?!等等……難道……難道我潛意識裡是信任這個傢伙的?不可能不可能!——大概是因為我騷包慣了,學著人家善感知性的女子去美化、意淫一些小小的細節,譬如這傢伙的聲音——也許就是因他這純質的音色令我不由自主美化了他的形象他的內心他的行為導致這次馬失前蹄……呸,是人失前手!……嗯?
總而言之……眼下的形勢對我十分的不利,我用力想從他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才努上吃奶的勁兒往後一拽,這個卑鄙的傢伙竟然突地將手放開了,我一下子便向後仰去,“啪”地躺在了地上,摔得後腦勺生疼,眼前一片金光閃閃的SUPER STAR。
“喏,這可是你主動躺下的……”大盜低聲笑著,坐起身,烏雲蓋頂般向我的身上壓過來。
我尖叫一聲連連用手肘和屁股這兩個本不負責行走的器官往後蹭著躲閃,驚聲道:“你……你別亂來……否則我就死在你面前!”
說實話我是絕捨不得死的,然而場面話該說還是要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