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天回來得早,衙門不忙麼?”我慢慢走至桌邊,坐在嶽清音的對面。
“還好,”嶽清音神色仍是淡淡的,令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拿起筷子瞥了我一眼,道:“吃飯吧。”
“是,哥哥。”我掃視桌面,心頭起火:那些個端菜丫頭們!把肉菜全都放在嶽清音面前了!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否則……
“怎麼,不想吃?”嶽清音抬眼望向我。
嗚嗚嗚……人家費心費力地勞累了一天,就盼著晚上能吃上幾口香噴噴的肉菜,誰知命運如此不公,真是天要亡我啊(沒那麼嚴重吧?!)……
儘管心中委屈,面上自是不能表露。人這一輩子不與天爭與誰爭?不與命抗與誰抗?我堅定了排除萬難必要吃到肉的信心,微笑著伸出筷子夾向嶽清音面前的酸筍雞片,放進他的碗內,輕聲道:“哥哥近來辛苦勞累,千萬多注意身體。”隨後便裝作順手的樣子又夾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碗內,如此,搞定。
嶽清音淡淡地道:“靈歌這兩日來也辛苦了。聽說……今日這案子,你助了季大人不少力?”
來了,來了。我就知道這個傢伙今天提早回家準沒好事,那季狗官還真是有夠三八,怎麼什麼事都要向嶽清音叨咕?
我低頭笑笑,道:“季大人想是在說玩笑話,妹妹一介無知女子,怎會有那般能耐能夠幫到他的忙?不過就是季大人問什麼妹妹便答什麼罷了。”
嶽清音慢慢吃了幾口菜,不經意似地道:“前些日子你說替為兄打的絡子,可打好了?”
唔……打絡子我倒是略知道一些,古人常常喜歡用絲線編成各式的類似網兜的套子,用來裝東西,譬如《紅樓夢》裡提到過的什麼扇子、香墜兒、汗巾子。只不知這嶽清音同學有什麼需要用絡子絡上的,難不成他也有塊兒刻了字的玉是從孃胎裡帶來的?
再說……天知道這嶽靈歌小姐香銷玉殞之前有沒有將那絡子打完,若打完了還好,若沒打完,難不成還得讓我這接班人繼續革命事業?這小半輩子我除了繫鞋帶就再沒有用繩子搞出過更復雜的花樣。
說來說去,面前這個男人還是在試探我的真身,時不時來上這麼一下子,我的神經再堅韌也受不了。看來還是得依我今午所想,早鋪後路,早做打算,細察嶽清音對我的試探之心,識破我這贗品是遲早的事,與其勇敢的迎接危險,不如趁危險沒有來臨之前腳底抹油溜之大吉(…_…!)。眼前之計只有拖得一時是一時,畢竟我這肉身還是嶽靈歌的,嶽清音不會太快做出對我不利的舉動。
但是……要怎麼回答嶽清音的話呢……究竟那絡子可打好了?萬一又是他詐我,嶽靈歌壓根兒沒給他打什麼絡子,那我豈不正中圈套?
嶽清音望著我,時間不容我多做考慮,當下笑笑,起身道:“哥哥稍等,妹妹去去就來。”說著便離了席,強作鎮定地出得廳來。
見他沒有出聲叫住我,我方才輕籲一口氣,剛剛我那句話答得模稜兩可,既沒有正面回答他是否打完了絡子,也沒有向他確認到底是不是答應了要替他打絡子,總之……算是個語言花招罷了。
離了前廳有一段距離後,我這才問向跟在身後的綠水:“許是我被那酒罈子砸得記性不好了……你可記得我說過要替少爺打絡子麼?”
綠水道:“小姐您說過的,要幫少爺日常帶在身上的那隻小藥瓶打個絡子,不是已經打了一半了麼?”
唔……噯?打了一半?這個嶽靈歌同學也太不厚道了,要打就打完嘛,幹嘛還留一半!工作都沒有完成就挾魂潛逃,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這下子我可怎麼交差呢?說了“去去就來”,結果拿回來半個絡子,我是給嶽清音還是不給?罷了,“綠水,你去把那絡子取來,我在這兒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