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無奈之下我只得將鈴兒曾贈與我的風箏取出來,放上天去……鈴兒自家是賣風箏的,凡買風箏的大多會當場一試,這一試難免要向空中看,若能看到我這風箏,鈴兒必然知道是我。一日看不到,我便日日放。附詩於上並不是為了要她看見,只不過是我心懷妄想,盼望上天能垂憐我一片苦心,見到此詩後能將鈴兒帶來見我……誰知那日才將風箏放上去不久,那男人便走了來,非要我將那風箏扯回來讓他細觀,我一氣之下便咬斷了絲線,遺落了鈴兒留給我的這唯一的信物……今日為了能偷偷出府,我強顏歡笑陪他喝酒,將他灌得大醉方才跑了出來……誰想又撲了個空……果然鈴兒選擇了一刀兩斷,我也算得以解脫,從此再無留戀,只盼來生莫再誤投女胎,與鈴兒白首偕老……”
我一時無語,人道女兒痴情,一個女兒是痴,兩個女兒便是痴上加痴。情之一字深不見底、廣不著際,草木有情,鳥獸有情,蝶戀花,鳳棲梧,不都是超越了倫理卻忠實於本性的真情體現麼?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又怎能將這樣一種可以彼此交付生命的感情拋諸於“情”字之外呢?
我不是極端的女權主義者,卻也不是什麼衛道士,我只是認為,凡是真心相待的感情,不論性別,不論種族,不論年齡,甚至不論物種……都是純粹的。
阮鈴兒選擇自盡想必也是為了解脫吧……當她得知肖雨霖是女兒身之後發現這錯誤的愛情已是覆水難收,既恨她不是男子,又恨自己無法不愛她……這兩個人愛的是愛情本身,無關乎性別或慾望。
噯……能怪誰呢?錯誤的家教方式?錯誤的愛情觀人生觀價值觀?……誰知道呢,愛情那東西我自己還沒窺得一二,哪有什麼理論經驗去分析別人。
眼見肖雨霖死意已決,我一時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勸住她,只得問道:“你……還愛著阮鈴兒的罷?”
肖雨霖默然點頭。
我又問:“愛到何種程度?可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肖雨霖眼神中有著決然:“我都可以為她而死,還有什麼不能為她做的呢?”
“你這話可當真?”我嚴肅地望著她。
“你很快便能知道是真是假……”肖雨霖哀傷地步出蘭夜亭,欲往那牽牛花下的石碑而去。
我連忙去扯她,卻沒能扯住,只得跟著她跑進雨裡,趕在她身前攔住,道:“若阮鈴兒要你為她活著呢?”
肖雨霖頓了頓,道:“除非她親口告訴我……”
“當然是她親口說的,”我微笑,“你將詩寫在風箏上試探天意,天意讓這風箏落在我的院子裡。——你認為這太平城內能有幾人會像我這樣留下這代表了晦氣的風箏、異想天開地以為這詩句另有含義?又有幾人肯費心費力地解開詩中之謎、坐在亭中苦守一整天?可見冥冥之中我受老天指引,特來向你轉達阮鈴兒的心意——老天之所以選中我,必是因為我同阮鈴兒的意思一致——就是希望你能為了她好好活下去。當然,你若當此純為無稽之談我也無話可說,但我也會因此而懷疑你向天問情的誠意。”
肖雨霖無從反駁,只是喃喃地道:“沒有了鈴兒,我活著又有何意義?”
“你死了就有意義了麼?”我反問,“活著至少你還有回憶,死了連回憶都沒有了。阮鈴兒此時無論身在何處,始終都是同你共享著回憶的,而你卻想一死了之,扔下她一個人在天涯某處傻傻地為你祈福、祈求上天讓你好好的活下去麼?你可知鈴兒去年此時為何沒有赴約?還不是為了能讓你死心、而後另覓幸福?因她知道無論是一刀兩斷還是浪跡天涯,終究是既痛苦又辛苦的事。情之最高境界不是相守,而是盡力讓對方幸福。阮鈴兒已經盡力去做了,可你卻執意要將她的付出化為烏有,你於心何忍?”
餓著肚子說了這麼多的話,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