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聲響,但此刻卻死寂一片,雙方都分外緊張,彼此對峙著,一動不動,靜得似乎連血液滴落的聲音都聽得見。正因為如此,高闖拉開火鴉引信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和清楚,就像有什麼東西直接敲在對方的心上一樣。
那軍官嚇了一跳,像後退了一步,但他的手沒有鬆開,勒得兩個人質同時叫了一聲。
高闖上前一步,拿著火鴉的手穩穩的不動,一句話也沒說,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然後又指了指人質,做了個滾開的手勢,最後指了指港口。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是讓這爪哇人放下人質,他保證不去追殺,否則大批明軍一到,爪哇人必死無疑,如果他不同意,現在火鴉也能讓他送命。
那爪哇軍官的神色慌亂了起來,其餘的爪哇兵唯他馬首是瞻,見他慢慢後退,也情不自禁的後退,高闖手下這些人和其他跟周滿來的兄弟的壓力大減,而且氣勢此消彼長,雖然還是以寡御眾,感覺卻佔了上風。
“我數三聲,再不放手,就等著見你的真主吧。一、二——”他也不知道當地土著信奉的是什麼,只是順口威脅,而那爪哇軍官雖然也聽不懂中文的一、二,三,但卻完全明白這是倒計時,眼神一黯,突然把人質向高闖懷裡一推,以極快的速度翻身上馬,絕塵而去。其餘的爪哇兵不用招呼,也一鬨而散,跑得比兔子還快。
高闖見兩名人質被推到自己身上,向左略一閃,只接住了其中一名人質,讓另一個白白胖胖的人質直接撲倒在地,一點也不憐惜,只抱著懷裡這個一個勁兒地問:“沒事吧,容書記官,你沒怎麼樣吧?”
花想容渾身顫抖,兩手死死抓住高闖的衣襟,指關節都發白了,一個字也說不出。高闖明白,她雖然見過殺人,也見過巨蟒吞食人類,但這樣大規模的屠殺卻是第一次經歷,一定是嚇壞了。
對花想容而言,對他而言,對明軍而言,這都是悲劇性的一天。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國雄威 第十一章 報復
溫柔地把花想容抱在懷裡,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撫摩著安慰,高闖舉目四顧,就見廣場上到處是躺倒的屍體,簡直可以用血流成河來形容。這讓他開始疑惑一個人的身體裡到底可以有多少血,而當這麼多強壯男人的血全流乾的時候,那又有多少血灑在這個廣場上呢?還有那些重傷的兄弟,血仍然止不住的流。這裡原本是中國人建起的寺廟,此刻卻如同修羅場一般。
看那些屍體的樣子,差不多全是被亂刀砍死的,即使如此,有很多人還是被砍了頭,顯然這些兇殘的爪哇兵以斷人頭為樂。這情景讓高闖的心裡好像被一把燎原大火焚燒一樣,不用敵人的鮮血,就不能澆滅。
剛才他之所以放過那些人,是因為他明白如果再戰下去,吃虧的將是他們,就算鄭和派了援軍來,花想容和周滿在對方手裡,混亂之中說不定會誤傷。周滿的死活他並不介意,可是花想容卻必須要保護,他們一起從現代來的,就要一起回去,他們是共過生死的,他決不會棄她於不顧。
“發生了什麼事?”一陣馬蹄聲後,費信大人騎在馬上的身影出現在寺廟前廣場上。他聲音顫抖,顯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不能相信有人敢如此冒犯明軍。
高闖指了指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周滿,示意費大人問他,然後打橫抱起花想容,小心翼翼地從未被鮮血染紅的窄小地面上走到寺廟的拐角處。地上是軍中兄弟們的血,他不願意踩在腳下,而他更不願意花想容再看到那慘烈的場面。畢竟,她只是個女人,外表逞強,但內心脆弱的女人。
“慢慢說,有我在,別怕。”他柔聲道。
花想容連吸了好幾口氣,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們正在和幾個大商家談香料的交易,突然就從那邊竄出來一隊爪哇兵,指著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