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蘭芷安心躲著自己,自己是沒法找到她的。也便死了心,只靜靜地等著,等著她自己出現。
相逢恨晚,他和蘭芷相識時,他有婚約了,指腹為婚的,他也沒預料到會與蘭芷發展到情迷意亂的地步,情不知何時而起,發現時,已是難捨難分。
他沒想故意隱瞞婚約的,發現自己喜歡蘭芷後,他就坦白了,並表示要回去與未婚妻解除婚約。
蘭非瀟灑地說好,分別前那一晚,她熱情如火,把他推上極樂的雲端。
他這一生,過了那暢快滿足的一夕天堂,隨後卻一直在地獄掙扎。分別的第一年,他被思念折磨得形銷骨瘦,第二年,他怨她的絕情,第三年,他擔心她出什麼事了。那時,他明明已解除了婚約,也將訊息傳了出去。
一年又一年過去,在輪迴中苦苦煎熬的他,七年後,終是向病重將亡的父親屈服,娶了雖已解除婚約,卻一直不嫁的前未婚妻。
三十二年過去,他以為,蘭芷的影子已從他腦海裡剔除,然而,酒樓中嚐到褚明錦做的菜,那幾乎一模一樣的口味,讓他瘋狂了。
他把褚明錦請回府裡,以一起做菜為名,不動聲色地試探,又派了人查褚陳氏的家庭身世。
資訊表示,年已三十六歲的褚陳氏的年齡不是蘭芷的女兒,可同時也表明了,褚明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她,應該是蘭芷口中她們那個男女平等自由自在的先進世界裡的人。
方廷宣揉了揉額角,在沉暗地空間裡,喟然長嘆。
闔上眼,方廷宣想要繼續睡,卻再也睡不著,褚明錦的笑容,與蘭芷的笑臉慢慢重合。
當年,不知蘭芷有沒有懷上他的孩子,如果有,男孩還是女孩?今年是三十一歲了,應該娶妻或是嫁人了,不知自己是不是有孫子孫女了?
如果褚明錦是自己的孫女或是女兒就好了,方廷宣在心中默默道。他的妻子賢淑溫婉的,女兒彤君俏麗可愛,可是他和她們沒什麼共同語言,他總感到孤獨,不為人知地隱在骨縫裡的孤獨,與褚明錦在一起,他感到自在暢快,他似乎覺得,從褚明錦這裡,他呼吸到蘭芷呼吸的空氣,他與蘭芷在一起了。
皇帝要為宸妃連開十日流水宴席的聖旨一下,朝野震動。
“相爺,依你之見,這是不是皇上要立宣王爺為太子的前兆?”
鄭家坐立不安,便是方廷宣一脈的,也沉不住氣了。這晚十幾個官員不約而同來到相府,其中就有蘭姨娘的潤郎——西臺御史楊潤青。
楊潤青當年參加科考,座師就是方廷宣。
“皇上的心思,不是身為臣子能猜測的,各位都回去吧。”方廷宣淡淡道,端起茶杯,輕抹去上面的茶葉,慢慢地啜飲。
他如此鎮定,一眾官員也平靜下來。
楊潤青壓低聲音道:“只怕那邊發現形勢不對,會……”
會發動兵變,兵權握在鄭太尉的手裡。
“稍安勿躁。”方廷宣輕聲但清晰地道,眸中精光突現。
鄭家握了兵權沒錯,可他身居相位二十五年,哪會沒有防備,特別最近幾年,覷著皇帝與鄭家不屈不撓明爭暗鬥之機,軍中他暗中安插了不少人,如今看著軍權還在鄭太尉之手,可軍隊裡的中下層將領,都是聽命於他的。
眾人放了心,一齊告辭,楊潤青落在後面,從袖子裡摸出一對笑嘻嘻的大肚泥人。
“相爺,這玩物請相爺交給彤君小姐。”
“捏得很好玩。”方廷宣接過手,看了看,笑道:“好。”
方廷宣放下泥人走後,方彤君的丫鬟麗兒小聲嘀咕道:“小姐都一屋子泥人了,楊御史還送泥人。”
“每一次的都不一樣,蠻好玩的。”方彤君不以為意,拿著泥人翻來覆去把玩,頗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