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此生之幸事。
當先的三名老者自然是王爚、章鑑和葉夢鼎,整個江南西路權力最高四人組已經到了三個,另外的江萬里卻是南康軍知軍,在這裡總不好出面,所以便留在隆興府坐鎮大局,並且也可以震懾獨自一人留在隆興府的郭懷,以防這個看上去就喜歡反水的官場老油條真的在背後狠狠地捅刀子。
“且不論聖旨如何,這一次倒真的是衣錦還鄉了。”王爚看著大江之畔如潮的人群和獵獵舞動的赤旗,又豈能不知這些百姓能夠這樣聚集起來,除了感謝葉應武拒敵於國門,更是因為葉應武和文、謝兩人主政興**期間,的確一改前任不作為的風尚,為百姓做了很多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實事,明白此間道理的王爚忍不住感嘆一聲,“這世道,只要是出來一個一心辦好事的官員,就可以籠絡住著這方圓百里的民心,這到底是什麼個世道。”
葉夢鼎捋著雪白的鬍鬚笑了笑:“且不論這個了,這江南西路的天空,有我們幾個老傢伙在這裡杵著,還不至於怎麼著。”
“真的來了。”見到王爚又有些傷懷,章鑑急忙打斷他的思路,伸出手指著水天交接的地方出現的點點白帆。
兩淮水師留守船隻已經盡數出動,在上游下游擺出絕對隆重的陣型,以至那大江之上也都是赤旗飄飄。出征的戰船終於出現在視野當中,以緩慢的但是不可動搖的步伐劈開大江上的滾滾波濤。
兩淮都統張世傑、興**團練使葉應武、安吉軍四廂都指揮使蘇劉義分別所屬的三面將旗迎著風獵獵舞動,那旗幟每一艘戰船都傷痕累累,甚至還有尚未來得及消除的煙熏火燎的痕跡,但是每一艘戰船看上去卻都是那麼的威武龐大,不可征服。
“看,快看!”不知是那個眼尖的,率先發現了異常,立刻扯著嗓子大聲喊了出來,整個碼頭上的目光也旋即聚焦在那被兩淮水師留守戰船如眾星捧月般拱衛的一艘艘大船上。
沿著船舷,千軍盡白袍!
遠遠地,已經可以聽到悠長的歌聲: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
山何巍巍,天何蒼蒼。
山有木兮國有殤。
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
身既歿矣,歸葬山阿。
人生苦短,歲月蹉跎。
生有命兮死無何。
魂兮歸來,以瞻山河。
————
身既沒矣,歸葬山麓。
天何高高,風何肅肅。
持干戈兮靈旗矗。
魂兮歸來,永守親族。
————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
生即渺渺,死亦茫茫。
何所樂兮何所傷。
魂兮歸來,莫戀他鄉!”
歌聲雄渾、蒼涼、悲壯,迴盪在這浪花曾經淘盡無數英雄的滾滾大江之上,迴盪在那赤旗之下每一個人的心頭之上。這是發自肺腑的歌聲,這是來自洪荒的渺遠呼喊,這是對於天上英靈最真切的悼念。
整個碼頭陷入長久的沉寂,就連那本來趾高氣昂誰都不放在眼裡的宣旨宦官都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歌聲飄來的方向,臉上震驚、狐疑、詫異的神色接連閃過,卻最終只是更緊緊地握住了那道聖旨。
戰船在歌聲中已經緩緩靠岸,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高大的船樓上留下來的點點創傷,看到那甚至還沒有徹底清理乾淨的血的痕跡,彷彿就像看到這艘戰船曾經經歷過的熾熱的、血腥的戰火。
葉應武、蘇劉義和張世傑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已經久久的站在船頭,同樣也是一身白袍,那衣袍在赤色的旗幟下更加肅殺,彷彿隔著好幾丈遠站在碼頭上,都能感受到那一個個猶如雕塑般站立的白袍將士們身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