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決定了。”姑媽轉身對劉宗經說:“我先回去準備一下。你想什麼時候啟程,寫封信告訴我。我們全家都隨時歡迎你來。”
劉宗經垂著頭,默默地一時也沒有拿定主意。
第二天,劉宗經把姑媽所說的話告訴了師傅。師傅聽了立刻作色,斷然說:“你千萬不要相信你姑媽的鬼話!上海是八類地區工資待遇全國最高,洛陽算什麼?差遠了,一個零頭都不到!我不是拖你後腿。小菜場再小再不好聽也是國營單位。”他扳著手指,自豪地一一羅列,“月底有工資,生病有勞保,退休有退休金,死亡有喪葬費還有撫卹金;你姑父是私人診所要啥沒啥,怎麼可以和國營單位比?你不要發戇!上海戶口要出去容易,等你後悔想回來就難上加難了!”
經師傅這麼一說,劉宗經回來想想:“師傅的話真的很有道理,姜到底還是老的辣!”於是打消了去洛陽的念頭。
姑媽又來催過幾次,他就是無動於衷。
二
因為菜場職工的家都在菜場附近,所以一線營業員每天的早飯多數都由親屬送來。劉宗經的師傅也一樣,每天的早飯都是由他的一個女兒阿琴送來。阿琴雖說長得不算漂亮,但是五官端正看上去溫文爾雅,認真瞧一瞧,仔細琢磨一下,還是有幾分討人歡喜之處。
劉宗經因為媽媽要管好這個家很不容易,晚飯本來就只煮一鍋菜,加上又是四個男孩,所以每天晚飯總是吃得鍋底朝天。媽媽倒是很想留點給劉宗經作為早飯,但是望著一個個狼吞虎嚥的模樣,總顯得力不從心。然而劉宗經每天在外面吃吧,對只有十幾元一個月工資的他來說,確實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他經常不吃早飯,一直等到下班回去再吃。為了避人耳目,他經常到了吃飯時間就到外面象徵性地逗一圈,回來裝模作樣擦擦嘴巴讓人誤以為是吃過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善解人意,眼睛很尖,只要察言觀色就能看出破綻。一天正當阿琴又送飯來,師傅知道徒弟還沒有吃過,就另拿一隻碗分了一半往他手裡一塞,說:“拿去吃!”劉宗經不好意思地推辭,但是師傅執意說:“你不用解釋,我早就看出來了!餓壞了,可不是什麼好事。”阿琴看在眼裡聽在耳裡,第二天干脆就用兩個相同的搪瓷杯子分別各盛一份,省得分來分去;而且親自端到劉宗經的手裡。劉宗經雖說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讓他許久冰冷的心有了一絲異常的溫暖。就這樣和阿琴一來二去,關係從一開始用目光進行無言的交流變成說說話越來越融洽了。阿琴也就暗暗喜歡上了劉宗經。對於這份奢望的愛情,要說不想是不現實的,但是劉宗經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怎麼也沒有膽量啟齒。
那時候的電影票算是緊俏商品,但是那時候的豬肉更為緊俏,需要憑票供應。所以師傅掌控“大權”有辦法,他託顧客搞了兩張剛上映的內部電影票,問劉宗經:“你願不願以和阿琴一起去?”
一個黨員父親肯把女兒下嫁給一個家庭是xx的徒弟?而且阿琴還在一家大型工廠工作?哪莫不就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是劉宗經連做夢也不敢想的問題。
於是劉宗經有了第一次約會,見面時他雖說自慚形穢感到異樣的緊張,可是看電影的時候,阿琴主動靠在他的身上緊緊相擁,讓他第一次享受女人軀體的喜悅,小肚子不免掠過一陣從未有過的**衝動。但是隨後他卻又感到一絲惶恐不安:“自己得到了索取還不知道拿什麼付出?因為自己除了是一個男人之外什麼都攀比不上阿琴。”
不過儘管如此,他和阿琴的戀愛還是很快在食品組傳開了。他身價好像也因此提高了不少,很多人不再歧視他,都願意表示善意和他說說話開開玩笑了。
可是就在劉宗經對愛情充滿幻想喜悅之情的時候卻出了意外。一天,他發現師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