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氈毯通向的是一張金燦燦的大椅,說是椅子,倒不如說是一張椅子造型的床榻,椅子裡一個身著錦袍,身材龐然,腹大如鼓,滿臉肥肉,頭上紮了幾十只小辮子的中年男子正斜靠在扶手一側,一隻腳落在地上,另一隻腳便踩在椅子上。
這便是安祿山,即便只和安祿山在清暉閣見過一面,王源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王源快步上前,臉上帶著微笑拱手道:“新任河北道黜陟使王源見過安將軍。”
安祿山也放下了踏在椅子上的一隻腳,挪動身子坐正,雙目圓睜看著王源,忽然發出哈哈大笑之聲,起身拱手道:“果然是你,聽到稟報時,我還當是同名不同字呢。沒想到幾個月前在清暉閣寫詩的王學士,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河北道黜陟使了。這可真是青雲直上啊。有禮,有禮了。”
王源微笑道:“難得安將軍還記得我,承蒙陛下恩寵,授予河北道黜陟使之職,王某才疏學淺資歷淺薄,心中甚是惶恐,深怕辜負聖恩呢。”
安祿山哈哈笑道:“莫自謙了,陛下看人很準的,你沒那個本事,他是不會讓你任這個職位的。罷了罷了,快入座吧。”
安祿山伸出肥厚的手掌朝旁邊示意,但見緊挨著安祿山的左側設有一張長案,看來這是給王源安排的位置。王源拱手道謝,帶著公孫蘭和柳燻直前往案後就位。
那安祿山挺著碩大渾圓的肚子走到中間,對著周圍的十幾人哈哈笑道:“你們怕是不知道王欽使是何人吧。給你們介紹一下,王欽使可不簡單,文采出眾,和李太白比肩。自他橫空出世,長安的那些寫詩的文人都不敢冒頭了,生恐獻醜。陛下便是因為讀了他的詩,特許其入翰林學士院為學士,了不起吧?幾個月時間便授了侍御史,升了戶部侍郎,又成了欽差使者,爾等開眼瞧瞧,什麼叫英雄出少年,眼前這位王欽使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哈哈哈。”
座上眾人聞聽這番介紹,有的面露欽佩之色,有的卻露出不屑之色來,但都紛紛拱手說著客氣話:“果然是天縱之才,大唐未來的棟樑,照此發展,不數年便可拜相當國……”
王源忙拱手道:“多謝諸位,安將軍謬讚,我可沒安將軍說的那麼厲害,不過是陛下恩典,機緣巧合罷了。說到國之棟樑,當屬安將軍無疑,為大唐鎮守河北道,讓陛下能安枕而眠,這才是真正的國之脊柱。”
安祿山顯得很高興,爽朗的哈哈大笑道:“王欽使真不愧是讀書人,挺會說話的。”
當下一一替王源介紹在場眾人,什麼安守忠、李歸仁、蔡希德、牛庭玠、向潤客、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等等。王源也記不住那麼多的人名,不過對其中幾人的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也不知從那裡得到的印象。但這些人能在安府赴宴,顯然大多是安祿山的心腹之人了。
“上酒席。”安祿山回到座上一揮手,站在一側的安慶緒伸出手掌擊掌三次,左右兩側的帷幕掀起,十幾名美貌少女魚貫而出,捧著熱騰騰的托盤和酒罈酒碗等物來到廳中,給座上眾人的案頭都一一擺上。
王源看著面前擺著的肉食嚇了一跳,面前的木盤上擺著一直剝了皮蒸煮過的動物,兩隻黑黑的眼珠子還瞪著,身體上還有斑駁的血跡,雖然熱氣騰騰,但看上起像是沒烤熟的樣子。聞起來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羶臭味。
“哈哈哈,王欽使是貴客,安某是奚族人,今日便用奚族待上賓之禮來接待王欽使。這是熱浴全羊,是我們奚族人貴賓光臨才吃的食物。酒罈子裡是羊血酒,酒勁濃烈,香飄千里。來來來,不要客氣,吃吃吃,吃光了這個,便是對我奚族人最大的敬意。”安祿山哈哈笑著,伸出大手來按住羊身子,另一隻手抓住羊後腿用力一扯,‘刺啦’一聲筋骨斷裂之聲響起,‘喀吧’一聲,骨頭斷裂聲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