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適之一笑,舉杯喝下,王源也喝光了杯中酒。
“你過來坐,我有話跟你說說。”李適之招手道。
柳燻直忙起身來,跟王源調換位置。
“聽燻直說,你不願住在柳園?嫌柳園景緻太過做作?”李適之低聲笑道。
王源忙道:“那是狂生之語,李相莫怪。事實上我不願獨享殊遇,也不願奪人所愛。我只要個尋常的宅院居住便可滿足。”
李適之微微一笑道:“你是對自己的本事不夠自信,怕別人說閒話是麼?憑你詠梅詩一首,老夫都十分歎服。老夫這麼跟你說吧,你和他們都不一樣,這些人的詩文雖然也不錯,卻沒有一人能比的上你,老夫期待著你在梨花詩會上能驚豔四方,這樣老夫便可為你的前程理所當然的出力了。”
王源拱手道:“在下定當盡力,不負李相厚愛。”
李適之道:“你瞧瞧在座的這些人,這些人都是些沒本事的,自以為才高八斗,但其實不過是平庸之輩。老夫請他們來,不過是充充場面的。”
王源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李適之,沒想到李適之會說出這種話來,這讓李適之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低了幾分。
“但你便不同了,老夫雖然只讀了你的兩首詩,便知道你高過他們不知多少。老夫在此給你承諾,無論詩會上你能否替我李適之爭得面子,我都會竭力推薦你。你記著,這世間,並非有才便可出人頭地,還要有人幫扶提攜,老夫願意做你的伯樂,助你一路扶搖。”
第三十三章 眾怒
王源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得李適之說這種話有些不合適。王源已經知道了在座眾人都是李適之手下的幾名幕僚先生在長安城中請來參加梨花詩會的。在請這些人來的時候,梁思歸秦長木等府中幕賓先生們對他們也必是禮敬有加的,如柳燻直對自己所做的承諾想必也對座上的眾文士們用過。
而現在李適之當著自己的面貶低這些人,讓王源聯想到背地裡李適之也未必便是真的對自己禮遇,能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說別人,就可能其他人面前這麼說自己。王源可不是三歲孩童,身體裡可是個年近三十的成熟的靈魂,不會被李適之的這種特別示好的言語迷惑的昏了頭,內心裡隱隱對這種表裡不一的做法有些反感。
“謝左相抬愛,在下必不辜負左相就是。可在下自知並非千里馬,怕是要讓左相失望了。”王源微笑道。
李適之擺手道:“你莫要過謙,老夫看人還是有眼光的。否則西市之上為何便一眼看到了你,而且還記著你。這才梨花詩會將至,老夫第一個便想到了你,讓燻直去拜訪你,這可不是虛言吧。”
王源點頭道:“多謝左相,左相如此信任,我自盡力而為便是。”
李適之低聲道:“你知道就好,剛才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不會對在座的任何一位說,說句笑話,若是我跟這些人說這些話,他們怕是立刻便感激涕零跪地磕頭。而老夫對你說,你卻並不會這麼做,這便是你和他們的區別。老夫不像別人,喜歡阿諛拍馬之人,老夫喜歡有傲骨之人。”
王源無語,李適之顛三倒四的說了一大通,既像是把自己捧上了天,也像是揶揄自己不懂他的看重有多麼重要,總之自己沒明白他到底要表達什麼。王源寧願往好處想,只把這話當做是李適之的當真賞識。但其實,王源心裡一個聲音提醒自己,這個李適之或許並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樣是個謙謙君子忠厚長者,自己或許真的要小心一些,不要昏了頭才好。
酒過數輪,眾人皆有些醉意,宴席上也狀況百出,讀書人不喝酒和喝了酒是兩碼事,酒至酣處便不免有些暴露內心,平日裡受所學詩書禮儀壓制尚能剋制,酒入半醉便將一切拋之腦後了。
眾讀書人見王源嘀嘀咕咕的跟李適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