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低下頭畫畫。
我好奇道:“先生今天畫什麼?”
東方清道:“中常侍大人要一幅洛神圖。我憶起從前曾聽過洛神戲水的故事,這幅畫就畫此情此景,你覺得如何?”
我道:“好啊,只是他要洛神圖作什麼?”
東方清笑道:“他說他的姐姐生辰將至,要好好慶祝,這幅畫就作為壽禮。”
我張大嘴:“什麼,他姐姐的生辰?”
他詫異地看我:“你不知道?”
我怔在那裡,直到今天,我對贏衍一無所知,他父母是誰,家裡有什麼人,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女人。
我趕緊說:“知道知道,只是你畫的畫,怎麼成了他的賀禮?”
東方清笑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只是一幅畫。”
我心道,你就算被他賣了,還會說多謝多謝。
東方清在畫上稍稍潤色,又蘸了朱墨,蜻蜓點水般落在唇上。
畫上的洛神立刻如活了一般,面若桃花,唇含嫵媚,嬌美婀娜,楚楚動人。
我細細看了看,忽然覺得這畫像有點眼熟,特別是這眉眼,這唇形,越看越眼熟,好像……好像曾經在哪見過。
東方清不容我再看,把畫收走,高高掛在架上,“等晾乾後,便教中常侍大人來取。”
我瞧了瞧簡陋的屋子,義憤道:“先生為秦王出謀劃策,他就讓你住在這種地方,連個官職都不給你。”
東方清笑若春風:“世上有許多驚才絕豔的大儒,他們一生為國家嘔心瀝血,殫精竭慮,並非為名為利,只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而已。”
我忍不住道:“先生有大志向,大才能,就算先生不要虛名,秦王也應該賜給先生的啊。”
東方清道:“王上已經問過東方,是東方堅辭不受,如今呂賊未除,東方又寸功未立,怎能討要官職。”
我心中一動:“先生的意思,若他日除掉呂天放,就接受王上的封賞?”
東方清微微一笑,輕撫我的長髮:“羽兒意下如何?”
我道:“先生願意聽羽兒的建議麼?”
東方清頷首:“若說得有理,便聽羽兒的。”
我咬了咬唇,低聲道:“先生可曾想過離開這是非之地,隱居鄉里,種田教書,自在逍遙。”
東方清笑了,“這本就是東方的願望,功名富貴不過是過眼煙雲,東方寧願閒雲野鶴一生,省得受那些約束。”
我喜道:“先生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他微一怔,含笑看著我,眼中微微有些歉意:“話雖如此說,但我立過誓,不除呂賊,絕不獨善其身。”
我的好心情瞬間化作烏有,等到除呂賊以後,呂賊又不是田間的草,說除就能除的,說不定等到我熬成了老姑婆,他還硬朗地活著呢。
更糟的是,萬一他贏了,我們輸了,那個結局,想想都毛骨悚然啊。
我彷彿看到東方清滿身是血,我彷彿看到自己又被關進竹籠,扔入湖底,默默地等死,這次,不會再有人來救我。
我越想越難過,一腳把門踢開,衝進寒風裡。
東方清在後面叫:“羽兒,羽兒,你到哪去?”
我不理他,跑得更快。
一直跑到竹林邊上,我醒過神來,不能再往前跑了。
東方清奔過來拉住我的手:“羽兒,你怨我?”
我低下頭:“不怨你,怨我自己想得太多。”以為可以和他和和美美地去鄉下種田,以為不用再做太后,原來在這裡,命運是不由我安排的。
東方清慢慢握住我的手,抬起頭,深深地看著我。
我賭氣,扭頭躲閃他的目光。
他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