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地坐在涼蓆上,瞪著紅火的雙眼看著周圍的一切。空氣凝滯得好象是一塊石頭,光柱子從頭頂下來,金燦燦的光柱中,有幾點灰塵漂浮。
一隻螞蟻爬進地面上的光斑中,好象是被這無形的牢籠囚禁了,茫然地在其中轉著圈。
看著這隻可憐的螞蟻,銀術可心中突然一片冰涼。環視四周,在強烈的光線中,屋子中的一切清晰可間,破碎的鎧甲、滿是缺口的大刀、胡亂扔在地上的染血的繃帶,無不在說,五天前的那一場血戰真實發生過,而不是夢。
麻木,傷口麻木得讓人心中發寒,那種麻痺彷彿已經擴散到全身,讓他神智模糊。
真是一場噩夢啊,只要一躺下。就能看見那個瘋狂衝過來的騎士,那個抬起頭“咯咯”尖笑的野獸。每當銀術可一閉上眼睛,那一雙冰涼如蛇的眸子,那染血的森森白牙就會出現在黑暗中,發出巨大地呼嘯,向他俯衝過來。
“惡魔,一定是惡魔,蒼天啊。你給我弄出這樣一個敵人啊!”
從太原逃回文水之後,一連五天,銀術可無時無刻不想起那雙看不到任何人類氣息的眼睛。滿世界都是那人的瘋狂的尖笑,滿世界都是刀光箭影和滿天飛舞的血肉。這感覺是如此地可怕,一想起那個可怕的男人,銀術可就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好幾次。他眼看著就要朦朧地睡過去,可就在那個時候,那人的影子就會野蠻地闖進夢中,張著血盆般的大嘴,一口向他地咽喉咬來。
於是,失眠如附骨之蛆如影隨行。
“楊華!”他如夜梟哀鳴,猛地站起來,一拳打在牆上,直打得頭頂灰塵“沙沙”下落。
五天之前。他銀術可縱橫三晉大地。殺种師中、破姚古、滅解潛、戰劉頜、敗折可求,轉戰千里,暴風驟雨般在山西掀起腥風血雨。那些聲名顯赫的名將們如風中殘蠟,被自己一口吹滅。
以兩萬偏師,圍太原,連續擊破宋朝二十多萬大軍,這樣的戰績,足可以傲視整個天下了,即便是宗翰大主力齊來。也未必比自己做得更好。可是,轉眼之間,一切都變了。自己東征西討,忙碌了半年,到頭來卻不過是幻夢一場。反鑄就了楊華那小畜生的不世威名。
傷口依舊麻木。空氣中瀰漫著爛肉的氣息。
也不知道那支射中自己的箭頭上究竟塗了什麼。傷口一直沒能癒合,反有進一步潰爛的趨勢。
臭。非常地臭,這味道已經滲進骨頭裡去。讓銀術可不禁懷疑。還沒等這個夏天過去,自己就會爛成一灘黃水。
如果真死得那樣齷齪和汙穢,還不如現在跳下城樓,也算死得乾淨和清爽。
“叮叮!”外面傳來一清脆地敲擊聲,隱約傳來陣陣喧譁。
銀術可本就五天沒有睡覺了,此刻正心如煎湯,立即有一股邪火升上心頭,狠狠地提起瓷碗朝門外扔去,“吵吵吵,吵他孃的。來人啦,來人啦!”
“將軍。”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從門外走進來,手一伸,正好接住那隻酒碗:“我回來了,太原那邊……”
突然出現這個一個人,看他一張典型的漢人面孔,倒將銀術可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正是耶律五馬。
心中不禁暗罵;媽的,這個五馬也是個契丹和漢人混血的雜種,倒把老子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楊華那廝殺過來了。
一聽到五馬提起太原,銀術可心中一震,尖著嗓子大叫:“太原,太原,別跟我提這個地方!糧食收集了多少?”
自那夜敗在楊華手裡之後,銀術可被龍衛軍的遊奕騎追得打了兩天,總算退到文水,這才穩住了陣腳,不至於被敵人的騎兵追得一潰如注。
文水這邊本是五馬的老營,雖然文水縣在宋金兩國地反覆拉鋸中,城牆已被毀於一旦。城中房屋也大多損毀。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