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山嶽將目光從遠方收回,狠狠地朝這個廝乩點了點頭,將滿面的汗水甩了出去:“可以開始了。”
廝乩是党項人中的卜師。党項人篤信機鬼,尚詛咒,每出兵則先卜。遇事問卜,是西夏社會的風尚。占卜一般用羊,稱作跋焦。此戰動員了十萬大軍,關係到西夏國運,雖然拓拔山嶽對這種風俗很不以為然,但為了鼓舞士氣,卻也不得不預先做好準備。
“是。”卜師點了點頭,點然身邊的艾草,將那條羊腿骨扔了進去,一邊圍著火堆吟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曲,一邊翩翩起舞。
良久,那堆篝火終於熄滅,氤氳的煙霧中瀰漫著艾草和羊骨頭被燒焦的味道,讓人鼻翼不停抽動。
“哧!”一壺冷水澆在那根已經被燒得發白的羊腿骨上,耳邊傳來骨頭遇冷收縮時的破裂聲。
卜師一把揀起羊骨,口中不斷念著咒語,仔細地觀看著上面的紋路。
“怎麼樣,怎麼樣?”眾將都圍了過來,大聲詢問。
“都安靜。”拓拔山嶽不滿地哼了一聲,所有人這才安靜下來。
卜師停止歌吟,突然將手中的羊腿骨高舉過頭,一聲長長的號叫:“蒼天之神、雪山和草地之神、死去的勇士之魂,遠去的祖宗之靈,指示我們:炙勃焦,氣脈綿延,斷而不絕,大吉!”
“萬歲,萬歲!”聽到這話的党項人都同時揮舞起手中武器,向著天空大聲咆哮。
拓拔山嶽這才發現,身前的影子已有三尺來長。
時辰到了。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三百章 不歸途
於可以進攻了,党項烈風!
拓拔山嶽輕輕舒了一口氣,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在那張儒雅的面孔上留下一道漆黑的五爪印,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猙獰:“諸將聽著。”
眾人都知道總攻即將到來,借心中一凜,挺直了身子。
“那邊是我軍第一波浪攻勢的方向——-…捧日軍。”拓拔山嶽指了指前方。
眾將軍都有些迷惑,戰前,大家對河東軍的情況已經非常熟悉了。捧日軍在經過第二次東京大戰之後,連連與女真人惡戰,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一支可怕的步兵軍團。而天武軍全是新兵,正該拿他們當突破口才對,怎麼舍易求難,反去碰捧日軍這塊硬骨頭?
拓拔山嶽也不想做過多解釋,仗已經打到現在,計劃一早已經做好,現在也不需要同部將商量。他淡淡地說:“第一波攻勢參戰部隊:兩千山訛騎兵,三千邊軍步卒。”
“是。”這兩支部隊的將領大聲吼道。
“第二波攻勢的方向是——-那裡。”拓拔山嶽還是指著捧日軍:“捧日軍。參戰部隊:擒生軍兩千輕騎、六千步卒。”
“得令!”
拓拔山嶽:“記住,要組織好步騎配合,迴圈攻擊,一刻也不許停,直到將河東人的陌刀隊和遊奕騎引出來為止。”
“是。”諸將軍這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
諷刺地看了一眼愚蠢的部將們,拓拔山嶽突然說:“我上次在太原的時候也沒閒著,河東的強大不可遏制,遲早都將成為我黨項的大敵。而河東軍的強大依靠地是那一千騎兵和一千五百陌刀隊,即便是女真人,也在他們手下吃了大虧。這是楊華軍精華中的精華,這兩支軍隊不動,這一仗就不算完。”
他抽動了一下鼻翼,將一個如糨糊般粘稠的口水吐在地上,接著倒:“我們用主力猛攻捧日軍造成拿楊再興突破的態勢,只要我們下手夠快夠狠,捧日軍必然支撐不住。到那時候,楊華就會變陣,讓陌刀隊和遊奕騎過來壓制我黨項騎兵。大軍決戰,變陣談何容易,一旦戰況膠著,鐵鷂子齊出,突襲天武軍。
到時候,我看楊華拿什麼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