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脫身?何況……”
話說著,看了成方齋一眼。
金不換道:“我看你剛才見這小孩兒時,神情有異,但偏偏也沒敘舊,想來是樓中人多耳雜,不如出來說話。”
周滿便望向金不換,發現此人實在觀察入微、感覺敏銳,心中難免有幾分歎服。
她的確有話要問成方齋的。
兩人沒在雲來街這邊多待,而是返回了泥盤街,正好早上還沒吃東西,便由金不換找了個路邊賣面的小攤,一塊兒坐了下來。
周滿謹慎地先將一塊刻有隔音陣法的玉簡開啟,然後才看向成方齋:“你怎麼會在這兒,還自己一個人?我走之後,出什麼事了嗎?”
成方齋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對面,臉上雖然糊得花花的,一雙眼卻是溼潤烏亮,小聲道:“原本是沒事的……”
前段時間的種種,清晰浮現在腦海。
當初周滿雖走,但成方齋得她傳了一部《神照經》,竟是無師自通,練起來頗有天賦。
他錯手傷了孫屠戶家的兒子,本自驚慌。即便周滿說沒事,可他仍擔心被找上門來,讓家裡人知道。
然而次日一早,只有孫屠戶氣得哇哇大叫,那被他打破了腦袋的胖小子竟稱不知兇手是誰。此後見到他,更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恨不能繞三圈走,彷彿成方齋是什麼凶神惡煞之人一樣,怕極了。
成方齋不懂,怎麼自己傷了人,做了惡,對方非但不敢追究,還反過來害怕自己?難道這世上為惡竟比為善要好嗎?可聖賢書上分明說“人之初,性本善”,怎麼實際發生的卻和書上寫的不一樣?
他想起了周滿那句“狗屁聖賢”。
於是人坐在學塾裡,書卻是怎麼也讀不下去了,可要繼續練那《神照經》,他又總想起那日河邊失手傷人沾得滿身是血時的樣子,心中害怕,不敢再練。
直到五月初五那天,也就是周滿走後大約半月,因節逢端午,成方齋跟著家裡人上山去採艾蒿,路過周滿母親周氏的墳地……
畢竟年紀尚小,他提起來還有幾分害怕:“那會兒山裡是陰天,我路過時,總覺得樹林裡有人,回頭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周滿瞳孔微縮:“在她墳塋附近?後來呢?”
成方齋兩手捧著金不換倒的那杯熱茶,嚥了咽口水,才道:“我以為,我以為……反正害怕,回去之後也睡不著,就練你給我的那本書。練著練著,就感覺外面好像有聲音,還有人……”
先是墳地那邊感覺有人,大半夜又聽見外面有動靜,他當時的恐懼,可想而知。
可越害怕,越睡不著。
這時成方齋讀過的聖賢書終於起了一點作用,他將“子不語怪力亂神”在心中默唸十遍,總算鼓起勇氣,扒到窗邊,戳開窗紙,悄悄往外看去。
子夜時分,月色朦朧。
竟是有四五條黑影,模模糊糊宛如四五道煙氣,朝著周滿家的方向去,直接翻過竹籬,進了院子。足足過了有小半個時辰,才從裡面出來,站在柴門前,似乎商量了幾句,然後便消失不見。
他當時害怕去了幾分,只以為是有賊來偷東西,睜著眼睛撐到天亮後,便去周滿家檢視。可週滿家本就徒然四壁,能丟什麼東西?
什麼都在。
只有原本放在屋簷下的那把柴刀,看下面的灰塵,似乎有被人移動的痕跡,好像曾經被人拿起。
成方齋記得,那是伯母用來剁周滿小指的柴刀,心裡覺得詭異,正想要湊近了看。
可誰想到,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你在這兒看什麼?”
成方齋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是孫屠戶站在竹籬外,滿臉橫肉,卻用一種陰惻惻眼神盯著他。
聽到這兒,周滿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