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完美(7)
“愛德華!”
奧格爾突然意識到老太太是在跟他說話。
“你在叫我?”他問,“對不起,夫人。我不是愛德華。”
她搖擺著頭,一根手指緊緊地鉤住他。他靠近了點。一隻手飛快地伸了過來,抓住他的袖子。
“愛德華,親愛的,”她慍怒地說,“你去哪兒了?”她的思緒中斷了,兩隻眼睛不住地轉動,搜尋著自己的記憶。“賓恩,賓恩,賓恩,”她口齒不清地重複著。“瞧,他們都對我幹了些什麼。”她抓到一個話題說道,同時扯著捆在身上的棉布帶。“幫我解開。”
“瞧,你認錯人了,夫人。我不叫愛德華,我叫湯姆,湯姆·奧格爾。”他不自在地回答。
“瞎說!你是愛德華。趕緊幫我解開。我們一道回家。”
“別這樣,我們不是!”奧格爾輕輕地拉扯,想把袖子從她手裡掙脫出來。
“那,算了吧,”她嘆了口氣,“隨便你。家,唉,終究是愛的小巢。”
“典型的張冠李戴。”奧格爾還在解釋。
“我難道連我的愛德華都不認識?”她說,“別傻了,親愛的老頭。”
“請你鬆手,夫人。我是說真的。”
她傷心地哭了。“賓恩,賓恩,賓恩,”她抽噎著,“哦,別走開。愛德華,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他俯下身想把她手指從他的袖子上掰開,她的另一隻手唰地一把摟住他的頸背。
“親親我,愛德華,”她乞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他感覺像是聞到一股肛門袋的味道。這下他把老太太臉上那些凹陷並裂開的膿瘡看了個清清楚楚,還有那雙蒼老渾白的眼睛。“見鬼!”他嚷了起來,“真是活見鬼!別煩我!快撒手!拜託!”
第二天,芭芭拉並沒有如約而至。又過了一天,還是沒來。她再也不會來了。奧格爾也犯不著再去打電話了。他不屑那樣。
他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醫院外面的萬物生長,彷彿在注視一幅電影的螢幕。草坪澆灌器噴水的樣子猶如巨大的銀色翅膀在夏日的空氣中揮舞,綠綠的草坪在烈暑中噝噝作響,像在電影中一樣。一群護士將罩衫鋪在草上坐著吃午餐。這段距離模糊了她們不完美的地方。她們就像初出茅廬的女演員,讓奧格爾產生了一種渴望,強烈卻只是意淫。
他開始在醫院的各條走道里閒蕩,兩手插在浴袍口袋裡,痞痞的樣子。他一路發現好多新鮮事:燒傷病房裡隱約傳來燙傷孩子的慘叫聲,到那裡的人都必須佩戴外科口罩才允許進入。還有一個病房裡滿屋子的截肢患者,他們比劃著半截手臂,爭吵著什麼,就像是光禿禿硬邦邦的觸角在搖擺。最後,他來到一間理療室。
他碰巧經過這裡時,裡面幾乎空無一人。一個女理療師坐在一張直靠背硬椅上,雙手並握著穩穩地放在大腿上,兩眼盯著一個拖著笨重、無力的雙腿在齊髖高的雙槓中間搖晃著身體的男人。
房間裡裝置不多:一部健身腳踏車靠牆放著,一套砝碼滑輪拉力器和幾塊體操軟墊。奧格爾徑直走到地板中間的一隻籃球前,拾起它。
他享受著指尖觸控籃球表面粗礪的感覺。上高中時他就愛打籃球,迷上了這一運動的速度、優雅和酣暢,猶如精美的芭蕾。
後牆上有個籃筐。他把球投了過去。弧度根本就沒投出來,太平了。球從籃板反彈,籃筐震得咔咔響。
理療師吃了一驚,她鬆開雙手,疑惑地看著奧格爾。他脫下浴袍,扭著身子脫掉睡衣,踢掉拖鞋,光著腳丫再把球揀起來,繞著想象中的罰球區慢慢運球,向右一個假動作,然後單手跳投了一個高拋球。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體驗完美(8)